新民艺评｜造星流水线为何屡造废品？

“全面叫停偶像养成类综艺和‘耽改剧’，着力营造清朗健康的网络文化空间。”2022新年伊始，这一消息从全国广播电视工作会议上传来，赢得了众人点赞。毕竟，大家苦流量明星久矣，而这一举措，基本上切断了流量明星产生的源头。不久的将来，粉丝们提起自己的偶像不再只会那一句“你知道他们有多努力吗”，或许能骄傲地拿出他们的作品，彰显偶像的实力。

如今的偶像养成类综艺节目，脱胎于十几年前的选秀节目，比如当年的《超 级 女声》《我型我秀》……诚然，那些节目推出了一批优秀的艺人，有一部分至今仍活跃在演艺圈。彼时，粉丝用手机短信给选手投票的疯狂程度，丝毫不逊于如今的粉丝通过网络为偶像“打榜”。这些年，随着互联网的发展，流量也让曾经的选秀节目渐渐演变成了偶像养成类综艺节目，比如《青春有你》《偶像练习生》《创造101》，这些节目也成了流量明星的“摇篮”。

图说：《青春有你》资料图

无论粉丝是通过短信投票还是流量，节目的核心逻辑都是一样，鼓动粉丝花钱“示爱”“互斗”，而这些钱大都是粉丝父母的血汗钱。事实上，早在2020年2月，中国网络视听节目服务协会曾发布通知并明确规定，选秀及偶像养成类节目中不得出现“花钱买投票”环节，不得刻意引导、鼓励网民采取购物、充会员等物质化手段为选手投票、助力。但这些节目为了规避“诱导投票”“诱导消费”的争议，早已形成了一套公开的话术，不能说“打投”，要说“助力”“撑腰”；不能说“出道”，要说“成团”；不能说“选手”，都是“学员”“训练生”……

对于极度疯狂的粉丝来说，叫什么都无所谓，因为没有什么比“你一票，我一票，哥哥今天出道”更重要。比如有疯狂的追星者曾丧心病狂地说过：“（警察）他们失去的只是生命，而我们的哥哥失去的却是出道的机会。”更令人发指的是《青春有你3》引发的倒牛奶事件。去年网上流传着一段令人瞠目结舌的视频：一群人熟练地打开乳制品，把瓶盖留下后将奶直接倒入水沟中丢弃，他们身后还垒着半人高的乳制品墙，等待着被丢弃。被倾倒的正是用于为选秀节目《青春有你3》投票的产品，因为按照《青春有你》的投票机制，粉丝必须购买赞助方的乳制品，然后扫描该品牌乳制品瓶盖上的二维码为偶像投票助力，通过这种方式投票可以一个人算2票，因此很多疯狂的粉丝为了多给偶像投票助力，一次性购入了大量该品牌乳制品。随着“倒牛奶”视频的传播，人们纷纷指责这些粉丝的浪费行为。试问，这样的节目和这样的粉丝真的能培养出他们宣扬的“充满正能量”的偶像吗？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这些节目像流水线一样，推出一批又一批所谓的偶像，质量能高到哪里去？很多节目号称以韩国的模式培养练习生，但要知道即使是在韩国，练习生出道也是十分困难的，经纪公司对于练习生的要求更为严格，这些练习生每天都要在练功房苦练唱跳表演，练习八九年方能出道。而通过我们的选秀节目出道的“爱豆”，往往只需要几个月的时间。吸金重要，至于艺和德，以后再说。这就难怪人们诟病“流量明星”没有实力，拿不出作品。

出道容易，粉丝疯狂，来钱容易，当唱跳演的门槛被一再降低，收益却远超其他行业时，这让年轻一代纷纷渴望走上偶像这条捷径，毕竟只要花上很少的工夫，就能轻松走上“人生巅峰”。有人统计，从2018年爱奇艺推出《偶像练习生》算起，国内参与过各类选秀节目的练习生累计达到了1500人，按照节目100选1的标准，光是参与节目选秀的就有15万人，不少人为了上节目暂停学业或者彻底退学。同时，流量红利也吸引那些在韩国的中国练习生纷纷海归，有的人最终在金钱和流量中自我膨胀、迷失心性，比如吴亦凡。

去年的“倒牛奶”事件之后不久，国家广播电视总局办公厅就印发《关于进一步加强文艺节目及其人员管理的通知》，明确规定广播电视机构和网络视听平台不得播出偶像养成类节目，偶像选秀行业基本已经宣告尾声。但幕后的操盘手还有办法，他们炮制的“耽改”影视剧又成了新的流量密码，这些“耽改剧”大多改编自网络热门IP，将同性情爱转化为兄弟情、知己情，再捆绑“鲜肉”主角大炒“男男CP”，以此俘获原著粉和颜粉的关注度。换了个平台，在本质上，换汤不换药，还是那些幕后的公司，还是那群渴望轻松成名的艺人。

此次偶像养成类综艺和“耽改剧”被全面叫停，充分彰显出主管部门强力纠偏的决心，断了这套造星流水线上“一夜成名”的念想，流量至上、唯利是图必定是条绝路。同时，这一禁令也一定会倒逼真正喜欢艺术的年轻人放下幻想、树立艺德、苦练内功，用实力和作品成为观众心中真正的偶像。（吴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