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万人云端追思李蔷华，一生爱戏的她永远留在人们心中

　　昨晚，“蔷薇香纵护芳华——著名京剧表演艺术家李蔷华先生云端追思会”在线上举行。她的朋友、学生纷纷录制视频追忆往昔，而追思会开头那段由主持人何卿制作、短短数日已转发十万多次，展现李蔷华、关栋天母子和友人们围桌吃饭的日常，也让人看得落泪。

图说：扫描二维码回看云端追思会

　　这场追思会自昨晚7时开始，整整持续将近4个小时，直到晚上10时50分才结束，截至发稿时，观看及回看人数达9450名。留言中，不少网友感慨李蔷华不仅是德艺双馨的艺术家，为传承发扬程派艺术做出卓越贡献。诚如程派名家张火丁所言：“李（蔷华）老师的离去，是程派莫大的损失。”
　　追思会最后，上海戏剧学院附属戏曲学校校长张军连线了李蔷华之子、京剧名家关栋天。关栋天感谢了来参加追思会的朋友和戏迷，也讲述了母亲（李蔷华）在艺术和为人上的几件小事，更道出对母亲无限思念和怀恋。
　　据悉，追思会可回放观看至今晚10时。

听聊戏，她的眼睛亮起来

　　5月12日深夜，京剧表演艺术家、程派青衣李蔷华去世，享年93岁。这一消息次日传遍梨园界，让很多爱她、念着她的朋友和学生措手不及、痛彻心扉。时常去关栋天家做客的何卿，印象最深的就是他们家饭桌上其乐融融的情景。“快节奏的都市社会，多少家庭因忙碌而难得团聚，但在关栋天家，我懂得了什么叫‘爱她，就是陪她好好吃饭’。”

图说：李蔷华与儿子关栋天、儿媳周玖和俞振飞合影

　　关栋天家的每一顿饭，最先被安顿的必然是母亲李蔷华，要等她坐定了，其他人方入座。席间，子女们总有一人会坐在李蔷华的身边，为她夹菜、剥虾。而每顿饭的最后一个菜，关栋天必会亲自下厨，而李蔷华也总是很捧场，期待儿子的私房菜。
　　何卿制作的视频，素材都是平常去关栋天家吃饭时随手拍下，没有什么复杂的拍摄技巧，只是最寻常、真实的记录，而也正因为这份寻常和质朴，让人们看到烟火生活中最温暖、最质朴的亲情。关栋天是出了名的孝子，而这份孝，正是出自李蔷华的教导和耳濡目染。而关栋天家饭桌上的这些瞬间，也成了何卿最难忘怀的画面。
　　李蔷华唱戏、爱戏、痴迷于戏。何卿说，关家的饭桌让人读懂什么叫做“戏曲就是生活”。在视频画面中可以看到，著名导演陈薪伊也常常是座上宾。“他们没有一顿饭是离开戏的，大家时常是边吃边放着戏曲频道。记得有次话剧《商鞅》复演，一轮演完，关于《商鞅》的话题却还是没完，哪一场、哪一幕都记忆犹新，哪里需要修改，哪句台词还能斟酌。”何卿回忆，“其实最近一两年，李蔷华老师很少会再参与聊天，但是只要我们聊到戏，她的眼神就会亮起来，她认真地听，不自觉就停下筷子。从她专注的眼神中，你就能明白，戏就是她的生命。”

图说：李蔷华

赠戏服，为传承程派艺术

　　作为京剧程派艺术传人，李蔷华始终不遗余力地传承发扬程派艺术，只要有后辈学生想学、肯学，她都尽其所能倾囊相授。程派名剧《碧玉簪》要录制音配像时，她主动提出让当时脱颖而出的张火丁出演，哪怕张火丁并非是她的学生。在接受曹可凡采访时，她直言：“我看过张火丁演出，觉得她在台上很有灵气。”
　　跟李蔷华学了《碧玉簪》，张火丁念念不忘，每次来上海总要探望老师。她说：“李（蔷华）老师说戏不辞辛苦，总是和颜悦色、分外细致。”2004年，上海举办程砚秋诞辰100周年演出，张火丁看到李蔷华的一套戏服，上面的绣花很是别致，就想说能否带回北京去做一套一样的。没想到，李蔷华说：“等我哪天不再登台了，就把戏服送你，你觉得这上面的绣花别致，是因为这是根据程先生以前的一套戏服一模一样制作的。”后来，李蔷华真的将戏服送给了张火丁，成为她最珍贵的戏服。
　　2018年，梅派青衣史依弘首度尝试跨流派演出程派名剧《锁麟囊》，这一大胆的尝试也引来一番争议，尤其是她“程腔梅韵”的唱法。而教授、指导她唱这出《锁麟囊》的就是李蔷华。

图说：李蔷华给史依弘讲戏

　　对于史依弘学《锁麟囊》，李蔷华说：“年轻演员就应该多看、多学、多演。史依弘想学、肯学，我就愿意教，至于她是不是能够完全按照程派的唱，我不强求，毕竟她原本也不是唱程派的。”史依弘昨晚参加云端追思会，说起这段往事，十分感激、感动：“《锁麟囊》首演当日，李蔷华老师悄悄来看戏，坐在观众席二十多排边上，直到中场休息才被安排到略前一些。我很惭愧，其实是我没有勇气邀请老师来看戏，却没想到，演出后她给予我很多鼓励，让我铭记至今。”

 
辛苦吗？爱戏便不觉辛苦

　　李蔷华的突然离去，让爱她的人都悲伤不已。画家程多多回忆上世纪九十年代，李蔷华时常来参加“多多曲会”，他吹笛子，李蔷华会和着笛音唱曲。有一回看到程多多手里那本《振飞曲谱》太过破旧，便主动送了一本自己珍藏的精装本给他。
　　昆剧表演艺术家岳美缇回忆起师母李蔷华和老师俞振飞晚年简朴温馨的生活，也很感慨。“师母（李蔷华）刚来上海的时候，有会我去拜会老师，就见师母忙里忙外收拾东西，看到老师（俞振飞）的汗衫打着补丁，被子又破又旧，险些落下泪来。她说，‘既然我来了，就要让俞老吃好、穿好。’”

图说：李蔷华和俞振飞

　　为给昆剧留下更多影像资料，俞振飞八十多岁时还参与拍摄。为了让他不那么辛苦，李蔷华总是陪伴在他身边，到了后台一刻不停地准备，上妆、画眉、勒头。岳美缇回忆，老师和师母时常结伴去看戏，两个爱戏的人剧场回来总要聊到深夜，第二天还要和学生说戏。
　　有一回，岳美缇去俞老家，看到客厅中央被布置成一个小舞台，为教一个外地来学戏的学生唱《贩马记·写状》，夫妻两人齐上阵，“他们一生一旦，细细讲解一招一式，就好像自己登台在演戏一般认真。一遍又一遍，我忍不住在间歇时说，‘师母，这样会不会太辛苦？’没想到，师母微微笑说，‘我爱戏呀！’”
　　昨天是中国昆曲艺术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宣布为首批“人类口头遗产和非物质遗产代表作”21周年的日子。上海戏剧学院附属戏曲学校的学生为李蔷华奶奶写了一封信。信中说：“我们想念您，李老师！我们一定会坚守您所奉献一生的事业，用行动来回答您和这个时代的期许！”（新民晚报记者 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