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一个人 逛一座城 | 赵景深与四明里6号的前尘往事

赵景深（1902年至1985年），我国著名的戏曲研究家、文学史家、教育家、作家。早年从事小说、诗歌创作，1923年加入文学研究会，1930年起任复旦大学教授。1949年之后，他曾任中国民间文学研究会上海分会主席、上海昆曲研习社社长，著有《宋元戏文本事》《中国小说丛考》《中国戏曲丛谈》《元明南戏考略》《曲论新探》等。

赵景深的上海旧居在淮海中路四明里6号，据说当年若想在戏曲小说研究上有一番作为，“曲海宗师”赵景深的住所是非去不可的。后来四明里动迁，旧址现在变成了绿地。

图说：四明里如今变成了绿地 新民晚报记者 唐敏 摄

藏书3万余册

在当年的戏曲研究者中，流行着这样的说法：“要找一本市面上见不到的中国戏曲小说方面的书？你去问赵景深先生借好了。”几乎所有人提起赵景深，都会提到他的藏书。据说，四明里6号藏书最多时有3万余册，几乎覆盖了赵家一楼到三楼的房间，以及亭子间的所有墙面。赵景深收藏最多的是与他研究和教学相关的戏曲、小说、俗文学、现代文学作品和论著，其中有不少珍本和稀本，堪称学术圈子里的专业图书馆。

问赵景深借书，不难，他的书库是向研究者开放的。每每有人借书，只要是真心做研究，登记一下就可以借走。赵景深不仅熟悉每本书的摆放位置，甚至能根据别人求教的内容，毫不迟疑地说出对方想要的答案在哪本书里，甚至精确到书的第几页第几行。

赵景深的学生有两类，一类是“正统”的、科班出身的弟子，还有一部分是慕名而来的私淑弟子。只要学生上进，赵景深都乐意提携。他忙着给学生们看稿、提建议、写序跋，书桌上经常堆满学生送来的校样。有学生记得，赵先生留在自己笔记本上的批阅意见，粗略估计有近万字。

很多赵景深的学生，脑海里都有这么一个场景：周末去“赵府”听课，到了楼下，赵家人会从楼上用小篮头吊下来钥匙，让他自己开门进去。那情形如同一个隐喻：站在戏曲研究始端的赵景深，正将进入这个领域的钥匙递给后来的人。

四明里故事多

四明里准确的地址是淮海中路425弄，里面曾有七八十幢房子，都是三层楼的新式里弄。赵景深是四明里的明星住户，但四明里6号却有比赵景深旧居更重要的意义，它是民国时代出版业“航空母舰”北新书局的编辑部所在地。赵景深住到这里，一方面是因为他曾担任北新书局的编辑长达21年，另一方面是因为他的夫人李希同是北新书局创始人李小峰的妹妹。

北新书局源于五四运动以后北京大学的新潮社，所以叫书局的名字叫“北新”。1925年在北京翠花胡同创办，1926年在上海开了分局，1927年被张作霖查封，李小峰等被拘押。李小峰出狱后，离开北京来到上海。当时，北新书局出版进步书籍，屡遭国民党当局的查禁。这家书局与鲁迅、周作人的关系很深，有合作也有矛盾。说北新书局的出版目录相当于半部中国现代文学史，当不为过。

后来，四明里6号成了中国古典戏曲研究中心。据说，当年晚一辈的中国古典戏曲研究者进出赵府，有一套不成文法，乃是和赵师母李希同相互默契而形成的“规则”——拜访时间是下午3时至5时，因为上午赵老要读书写作或去公园散步，午饭后要午睡。赵老午睡后，略略品味一下茶茗，然后开始接待。一般都以一刻钟为原则，如赵老或赵师母有事要询问，则再坐5分钟。这样做一是不影响赵老休息，二是拜访者多，不能让别人久等。

新民晚报记者 沈琦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