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民艺评丨《全职》带来的愤怒、无助、孤独、茫然、无奈、软弱与泪水

法国影片《全职》，讲的是全职单亲母亲朱莉的生存困境。她有一双儿女，住在巴黎郊区，要坐火车去巴黎市区上班，恰恰在这时，巴黎发生罢工，交通受阻，这让她的生活一团糟。

影片开始，只听见沉重的呼吸声，然后是急促的手机闹钟声，画面里朱莉眼睛睁开，意味着忙碌的一天拉开帷幕。她呼唤两个孩子起床、吃早餐，然后把他们送到邻居老太太家里——她负责接送孩子上学。女儿想去儿童乐园，儿子想请同学来家里过生日，她一一应付着。背景新闻播报着巴黎发生罢工的信息。

朱莉在市区一家星级酒店当领班，可以看出，她的工作繁忙，比如领导要她做简报，交职工评量表，培训实习员工。她自己也要分配手下干各种活，比如哪间客房莲蓬头漏水，需换房；哪间房间门坏了，需修理；哪个客人故意弄脏房间，需清理；有没有客人生日，需留意……

本片尽管展现的是朱莉9天的生活，但可能是她人生最紧张的时段。电影引入罢工的元素，让原本从郊区到市区需花数小时的朱莉，更是焦头烂额。她只能想方设法寻找交通工具：有时能赶上最后一班列车；有时能坐上替代车；有时可以租车；有时可以搭陌生人的车；假如交通全线停驶无法回家，只能夜宿旅馆。在巴黎市区也是，如遇公交和出租车司机罢工，她只能奔跑着去上班。电影里好几次出现她奔跑的镜头，导演埃里克·格拉韦尔用这种方式，制造一种紧迫感。

这部电影，虽然情节不复杂，但全片节奏感很强，剪辑干脆快速，不拖泥带水，摇晃跟拍镜头又常常带来一种不安稳，尤其是电子音配乐，配合着画面，激烈、刺激和反复，如潮水一般涌来涌去，让人始终处于一种神经紧绷状态。比如行驶的火车，窗外风景模糊急速闪过，音乐有一种对时间的急切追寻；巴黎夜色中，音乐加强着朱莉无家可归的绝望；朱莉所有的奔跑都踩在音乐的节拍里，产生一种焦虑感……本片荣获北京国际电影节最佳音乐。导演在场景色调的运用上，不管是巴黎的街市，还是星级酒店的房间，冷色调占据了上风，这显示了环境对朱莉的敌视和她生存的艰难。

邻居老太太因为朱莉常常晚归，甚至不能回家，不愿再为她带孩子，说：“你为什么不在家附近找工作？”朱莉回答：“当地没有合适我的工作。”朱莉酒店的同事也问：“你常常迟到，为什么不搬到附近来住？”朱莉回答：“我不想让孩子搬到狗窝里。”确实，在郊区有好房子住，在市区有合适的工作，朱莉才愿意来回奔波。尽管朱莉生活陷入窘境：收到银行房贷欠款通知，前夫失联迟迟未付赡养费，但事实上，她是经济学硕士，在上一个公司做市场研究，公司关闭后，酒店工作只不过是她的权宜之计。现在，她正在另外一个公司应聘市场研究经理职位。由于找不到代班，她早退偷偷去面试，被发现后遭开除，而新应聘的公司迟迟没有消息，她的儿女也将面临没人照顾的境地。

朱莉由劳尔·卡拉米扮演，获威尼斯电影节地平线单元奖最佳女演员。她坚强、好胜，渴求发挥自己的潜力，过上美好的生活，被朋友认为是“停不下来的人”。她工作上干练、有能力，从酒店领班可以看出；对儿女关爱，比如为儿子过生日、买弹跳床……但她又很愤怒，比如遭开除时；无助，比如无法回家；孤独，比如忽然吻帮助她的儿子同学的父亲；茫然，比如失去工作；无奈，比如只能到当地超市去应聘收银员、理货员岗位；软弱，比如对着镜子化妆，泪水盈满了双眼……

影片的结局还算圆满：当朱莉带孩子去儿童乐园游玩，新应聘公司的录用通知，姗姗来迟。在公园，她接到电话，脸上是喜悦的笑容，但却不由自主地哭了起来，电影让所有人知道，她未来的生活之路依然不会平坦。（刘伟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