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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医线|感染HIV,害怕还是无所谓?世界艾滋病日前夕 这家VCT门诊“回归”了

来源:新民晚报     记者:左妍     作者:左妍     编辑:郜阳     2022-11-30 10:40 | |

图说:普陀区疾控中心VCT门诊迁址改造后重新开放 新民晚报记者 徐程 摄(下同)

40岁的杜然从普陀区疾控中心的VCT门诊获得“阴性”结果,却不敢相信,反复问:“我真的没事吗?”

“检测时距离上一次高危性行为大概多长时间?”

“90多天了。”

“如果你这期间没有发生其他危险行为,可以肯定你没有感染HIV。”

“太好了!”杜然如释重负。

“这一次你没有感染,但是以后再发生危险行为还是有感染风险的。为了自己和家人的健康,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医生说。

普陀区疾控中心的VCT门诊,经过迁址和改造,已于日前重新开放。12月1日世界艾滋病日前夕,记者走访这家焕然一新的VCT门诊,像杜然这样的来访者并不鲜见,他们在这间“秘密花园”才敢敞开心扉。

每次告知结果都是“心理战”

卫薇是普陀疾控慢性传染病防制科艾滋病性病防治条线的负责人,她本人跟HIV打交道已经有十余年了。她说,VCT是Voluntary Counseling &Testing的缩写,也就是艾滋病自愿咨询检测门诊。目前,在市区两级疾控、全市社区卫生服务中心都有VCT门诊/点,可以通过“上海疾控”公众号查询。

第二次来门诊的杨智,坐下来不发一言。他第一次来已经做过咨询,已婚,有过男男性行为。这一次,初筛结果是阳性。

几十秒的沉默后,他双手开始颤抖。医生告诉他,艾滋病并不是想象中那样可怕,国家免费给病人提供抗病毒药物。只是目前仍不能治愈,规范服药就能把病毒载量控制在不传染的范围内。

对方情绪渐渐稳定,询问艾滋病治疗进展和国家相关政策,医生特别强调了定期接受随访和监测的意义,并告知他对家庭的责任,包括告诉配偶,让配偶也来检测。大约半小时后,杨智平静离开了VCT门诊。

每次告知“阳性”结果,对医生来说都是一场“心理战”。毕竟,每个检测对象都是带着怀疑来的,但并不一定做好了结果是阳性的心理准备。

在VCT门诊,咨询检测都是一对一服务,咨询者可以畅所欲言、不用担心歧视、也不用担心信息泄露。通过跟专业医生的咨询,也在知情同意下,进行采血和初筛检测;如果初筛结果为阳性,会进一步采血进行实验室复检和确证检测。

了解感染情况并非唯一目的

新冠疫情3年,阻碍了不少人前来检测的脚步,但是普陀疾控的咨询检测点,一直有人“慕名而来”,初筛阳性后流失的检测者很少,多数能提供进一步详细信息,配合阳性确证。即便是近期翻新改造,依然有人不断打来电话。

也正是因为大家的“放不下”以及“不能放下”,一条热线电话始终保留着,也曾收到“老朋友”的好消息——长期随访的感染者刘明明和他的爱人生下了健康的孩子。

如今,我国已有了完善的预防艾滋病母婴传播的方案,本市连续13年无母婴传播病例报告,只要规范治疗,阻断成功率可达100%。小刘的故事,卫薇希望说给每个来访者听。

目前,上海的艾滋病疫情维持低流行水平,本市报告的艾滋病病毒感染者仍以男性为主,并且仍以男性同性性传播为主。这也与VCT门诊的咨询者情况相吻合——筛出阳性的主要集中在男青年这个群体。

几年前,在VCT门诊会遇到反复来确认的咨询者,提出各种问题,比如,拥抱握手会不会感染?在商场使用卫生间被溅到便池里的水会不会传染?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曾有一名来访者强烈要求反复检测,明明检测结果为阴性,下一次又来了。一段时间后,他再次来咨询室,说现在不担心感染艾滋病了,在VCT门诊学会了如何识别真正的危险行为。

也是那次,大家开始讨论:我们对艾滋病的健康教育是不是太浅显了?于是,2020年起,普陀疾控开通了“慢传说”公众号平台,说些故事给大家听,也会像树洞一样,倾听大家的声音。

和多年前相比,来访者心境也有变化。有的人得知自己感染,会有朋友陪同而来。“他们在得知结果的同时已经对疾病有了比较全面的了解,包括治疗、疗效,也对未来有一些规划。” 卫薇坦言,但这也让工作人员存在一丝担忧。过去,感染HIV就如同接到“死亡通知书”;现在,“不把艾滋病当回事”的人似乎变多了,他们的神情看不出恐惧或者后悔。他们或许认为感染艾滋病不是什么特别的事情,会不会反而更容易导致高危行为的发生?

 “面对脆弱的感染者,要鼓励他们,把现在治疗手段的进步讲给他们听;而对‘无所谓’的病人,我们也要提醒他们不要轻视,告诉他们恶意传播要承担的法律后果。” 卫薇说,把心理辅导干预做好,成为艾滋病性病防治所的工作重点之一。 为了提高服务水平,有同事还获得了国家二级心理咨询师认证。

推进防艾脚步不停

艾滋病防治工作,简单说就是“三级预防”。一级预防,包括大众健康教育、行为干预、暴露前/后预防和各类保障工作。

二级预防,是尽早发现感染者促进抗病毒治疗的过程。除了自愿检测外,还包括重点人群的哨点监测、高危人员动员检测等。

三级预防,就是对感染者/病人的治疗和随访工作,提高他们的生活质量。早期发现的感染者通过规范的抗病毒治疗,寿命与健康人群的期望寿命相当;而规范的抗病毒治疗也能达到病毒抑制水平。

在疾控或社区,艾滋病患者管理的工作都是由专职医生负责,工作联系也是点对点,所有资料加密存档,保护患者的隐私是绝对的工作纪律。抗病毒治疗一旦开始,需要定时定量服药。专人联系的目的也是为了了解他们的治疗情况,促进患者治疗的依从性。

今年上半年,一些患者因疫情没办法定期到医院取药,社区医生就一个个电话联系,了解他们的用药情况,及时向疾控汇报。疾控工作人员每周都会风雨无阻地到医院取药分发。对于服用付费药、药物无法代取的情况,疾控就提供医院药房的联系方式,实现线上购药,同城配送。

卫薇还透露了一个细节:有些患者担心社区人员知道自己的病情或看到药品名字而迟迟不肯申请配药,社区医生会对他们进行心理疏导。同事每次拿到药后都会一份份重新包装,隐去药名,附上联系信息,保证发放准确又保护隐私。对一些年长患者,社区医生直接点对点把药送上门。药品能够顺利送到他们手中,也少不了风雨兼程的闪送骑手助力。

在疫情防控最吃紧的时候,他们也参与了“紧急接力”。5月,一外省市留沪患者,手里仅剩三天的药,连夜联系普陀疾控,医生加急申请报送证明材料,一天之内就为他拿到了紧急药物。

其实,就艾滋病防治工作而言,大家永远都是“做得多,说得少”。今年11月起,普陀疾控已经在筹备防艾宣传,还推出了线上艺术接力游戏营,呼吁大家关注艾滋病,希望感染者和病人都能像健康人一样工作和生活。这个目标,也被贴在了新工作室的墙上。

(为保护当事人隐私,文中均为化名)

新民晚报记者 左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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