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谈 | 每天都有新感觉

每天上下班，见到门口站岗的武警战士，总会回想起自己的青春岁月。其实，作为有着29年军龄的一名老兵，不只是青春，自己职业生涯的大部分时间都已经留在军营。而29年的军旅生活，也给自己的生活习惯打下了深深的烙印。

部队对军人的仪表、姿态、作风，也就是常说的军容风纪有着严格的要求，其中有一条，就是不准留胡须。所以每天早晨出完操洗漱，其中一个重要内容便是刮胡须。常年养成习惯后，即便离开部队，刮胡须也成了新的一天开始的重要仪式。

前些年，我突然喜欢上户外徒步运动，曾走过诸如年宝玉则、神农架、腾格里沙漠、长坪沟穿越毕棚沟等颇有难度的徒步路线。户外运动最宝贵的莫过于水，重装行进三五天，所携带的饮用水是名副其实的“生命之源”，舍不得一点点浪费，所以，每天看似平常和必需的洗漱，在野外往往也会被省却，原因就是因为缺少水。

但长期养成的习惯很难改变，即便是在极端的情况下，每天早晨仍然要刮胡须，而且一定要用带有刀片的剃须刀“湿刮”。湿刮离不开水，所以，每天早晨总是要倒出一点点非常珍贵的水抹在脸颊，然后开始剃须。由于是凉水加之水太少，胡须茬子特别硬，刮起来生疼，因而经常会出现剃须不彻底，被同伴笑称“割草机出了问题”。即便这样，仪式感满满。

我曾尝试使用电动剃须刀完成早晨的“剃须仪式”，但用过几次后，电动剃须刀产生的噪声让我感到心烦，之后又试过别的几款电动剃须刀，仍然不能消除这种感觉。久而久之，便一直使用比较原始的手动剃须刀，以至连这种原始的手动剃须刀本身，也成为了仪式的一部分。

今年春夏之交，由于疫情缘故一个人独处整整80天。开始，每天除去工作视频会，便利用难得的空暇时间创作酝酿已久的一部小说，过起“每天早晨从中午开始”的日子。晚上开好视频会，便全身心投入创作，从深夜到凌晨，实在撑不住了倒头睡，虽说一觉睡到晌午，仍然睡眠不足，起床后头昏脑胀。

此时，走进卫生间，先用凉水洗把脸，然后拧开热水，再用热毛巾敷在脸颊上，须臾间胡须变软，哼着小曲，挥动剃须刀，完全不同于野外那种因陋就简的“将就”，此时的仪式分明有了几分“奢华”。而随着剃须刀完成最后一次贴面运动，脑子开始清醒起来，人也有了几分精气神和愉悦感。

有人称剃须是男人的“面子工程”，而且古即有之，比如《清明上河图》中就有“修面”的画面。但“面子工程”往往是为了给别人看的，我每次剃须，则是常年养成的一种习惯，无关乎别人的视觉感受。人毕竟首先是为自己而活着，外界评价固然重要，但如果一切随别人的节奏起舞，未必太累而且没有必要。“淡定自若”应该是每一个成熟的人所具备的心态和觉悟。

而对于如我辈之平常人，既无惊天动地的英勇壮举，亦无一鸣惊人的辉煌成就，更多的是在平平淡淡的每一天，寻找和体验平常生活中的点滴乐趣，让内心得到充实足矣。一如每天重复进行的剃须，虽然单调庸常，江河依旧，但却能让自己每天面目一新，个中愉悦唯有自知。（草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