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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夕会雅玩 | 观联小记

来源:     作者:大 朵     编辑:史佳林     2023-02-05 17:34 | |

岁末,“金临轩”美术馆“文曜门庭”楹联书法展,曾国藩、梁章钜、于右任、孙诒让、叶恭绰、王荣年、吴湖帆、夏承焘、刘旦宅等六十多位名家楹联书法作品济于一堂,可谓气象万千,温邑楹联文化积淀之深厚也可见一斑。

楹联从诗词中斜逸而出,文人墨客历来视之为小道。但千年文脉传承,再来观之,已是一枝独秀。楹联不脱诗词的雅逸,难得其根系又扎入民间。无论是高士庭院,庙堂亭榭,还是百姓人家,深山柴门,柱有楹联,门庭自生一番气象。如此雅俗共赏,已不是小道。

温州在浙南一隅,早在东晋这一片山水已被诗歌的光芒照拂过。谢康乐任永嘉郡守期间,诗踪遍及东瓯山水,其《登池上楼》诗中的“池塘生春草,园柳变鸣禽”,已成千余年相传之佳联。说天下第一联出自东瓯,是否太狂,可也是事实。而联学鼻祖梁章钜,其三子恭辰任温州知府,晚年随子退养于府署,其联学大作《楹联丛话》续话、三话都付梓于温州,且在温州多处留下其所撰的联语。

联语,是情语,也是景语。赏联,是赏湖光山色之美,赏文辞之美,赏人情之美,最终是赏精神之美。温邑瓯江中有江心屿,上有江心寺,其山门有楹联曰:“云朝朝朝朝朝朝朝朝朝散;潮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消”,相传是宋状元王十朋所撰。此叠字联,以同字不同音,营造出的自然韵律,与潮来潮往、云卷云舒相应和。古刹在云水间,如如不动,而江水浩荡无时无刻不在变幻,此中有大境界。

平阳南雁荡山中有会文书院,有联云:“伊洛微言持敬始;永嘉前辈读书多”。此联乃晚清大儒孙衣言所题,几近白话,工巧自成妙趣,永嘉文脉一联道出,诲后人以千古。

那日在大罗山下的山根村,见一座青砖斑驳的门台两旁刻有“渭水华胄,屏山秀居”的楹联。“渭水”是姜太公钓鱼处,可见此地为姜姓聚居处。一个村的血脉密码藏在一副楹联里,可谓意蕴悠长。

在一个有限的空间里品读众多名家楹联书法作品,是人在山中,“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先贤们的眉目清晰,呼吸可闻,恍若立于诸位先生之侧聆听受教。

苏渊雷的“海水摇空绿;春风语流莺”,联意空旷又旖旎,其草书线条如溪流婉转,兰草扶风,生气盎然。“清露晨流新桐疏引;明漪绝底奇华初胎”是一副寿联,别致有情。人生七十古来稀,却是回到婴儿之态,写得多好啊。想着受赠者“明华仁兄”也有天真气吧。林大同有一联,曰:“开径人谁知蒋诩;倚窗吾亦学陶潜。”笔法浑朴中正,隐逸之气如山间清晨的雾岚。林大同,字同庄,瑞安人,与李叔同是上海南洋公学的同学。1921年2月,与弘一碰面,告以“永嘉山水清华,气候温适”,于是弘一欣然“来永,驻锡城南永福寺”。

吴湖帆的“挹林壑之清旷;乐琴书以消忧”写在朱砂花笺上,精致雅美。而撰联人的性情如月色透过窗户落在砚台上,又如山溪流过青苔蒲草,清气逼人。

“江南梦青峰绕作花荫路扶筇还醉;天涯客新词难消旧日愁伤春何为”,书法涓涓,花叶拂风,感慨笔如其人,墨如其人,字里行间皆是才情。落款“谢邻”。“谢邻”是夏承焘的别号,也是夏在温州谢池巷居所的名称。谢池巷之名源自谢灵运,谢诗中的“池上楼”和“池塘”就在这条巷子的巷尾。“谢邻”两字,除其也无人敢用啊。书家在联上加题识、钤印,这是落墨旁逸的风致,窃自以为与大雪压松、梅花傲雪、清风拂竹,有异曲同工之妙。

围炉煮茶,闲谈联家逸事或联中典故,也是王祝祺“竹里静消无事福,花间补读未完书”之况味。窗外,阴雨多日后出了太阳,田园菜青,远山明澈。盼望下一场雪,雪光映着春联,有晋人“快雪时晴”的心情。(大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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