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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读 | 无花果

来源:新民晚报     作者:杨文丰     编辑:郭影     2023-02-19 06:45 | |

  草木,都有开花的权利。哲人说,存在的都是合理的,无花果已合理地存在,是否果真无花,仍是尘世的话题。

  作为桑科榕属植物,无花果的“老家”在地中海沿岸,汉代才传入中国。唐代李白、杜甫诗名鹊起时,中国南北已多见其倩影摇曳,新疆南部尤多,因为无花果生命力强盛,耐旱,耐贫瘠,也耐盐碱,当然它最钟情的,还是温暖湿润的风土,如能植根疏松肥沃、排水良好、深厚的砂壤,必生活得更加幸福。

  我一直认为无花果属于乔木,因为它长及五六个人高,并不太难,颜值也高,所以常被当作庭院、公园的观赏树木,也当绿化墙,还能抵抗一般植物难以承受的空气污染,这些,不期然浓重了它的神秘。

  我对神秘的无花果开始认真“解读”,是在去年冬日与它的大面积“密接”。那天,我在生态园散步,迎面竟是一座薄膜大棚,棚区约足球场大小,整齐的条垄上,列队一般,章法井然耸立的,全是无花果。

  它有灰褐色的树身,距地面约半尺,即自觉开放地分枝,分枝多而直,似倒扣的碗或莲蓬绽放,一根根枝条全奔放着,斜斜朝上展开,我奇怪枝条的头尾,粗细竟会相差不大,且全抵及薄膜棚。叶片是互生的,层层错落有致,通达上升,叶总呈三五裂卵形掌状,叶面也不讲求精细,一派粗糙的墨绿,大气。

  更吸引我眼球的是从叶腋长出的一个个无花果,这些泛黄色的果,均为梨形,我伸手一拿捏,手感犹捏新开锅的馒头,怪不得南方人称之为“木馒头”。

  无花果的根系也发达而坚硬。那天我弯下腰,抚摸被锯断有些日子了的树桩,五分镍币大小的横断面,已依稀可辨年轮,我以指甲划刺之,竟硬极。

  无花果,也不压抑情感。“无情未必真豪杰”。情感开放者,未必就无情。无花果的柔情,表现在不太耐得淋漓的雨。果园主人说,6到11月都是收果期,可无花果特别怕雨,薄膜棚除防鸟,主要就是防雨,长果时淋雨,就完了,没有雨棚,我只能收到三分之一的果,那果,也吃不出层次感。

  尘世抗拒过无花果吗?并没有。无花果,早就被誉为“人类健康的守护神”。具清热生津、健脾开胃、解毒消肿等功能,能治咽喉肿痛、乳汁稀少、肠热便秘、泄泻痢疾等。《本草纲目》曾述其药用价值。

  拥有如此“坚强”的身体,既享有孕育花,也具“开放”本钱的植物,你能相信其无花吗?

  事实上,无花果还是有花的,开小小的花,淡红色,许是低调,从不显花,总将花和果严实隐藏在花托里,况且,这无花果除开一般植物都开的雌、雄花外,还增开由雌花特化而成不传授花粉也不孕育果实的中性花,即瘿花,至于“无花果”,紫红的,或粉黄的,全是花托膨大而成的肉球。

  显然,无花果不显花,与特定环境中的进化有关,这自有它的理由,也属它的神秘,这谕示着,人们对植物世界,仍须心存敬畏。

  在俗世看来,成功的花,都五色缤纷耀眼,其实不抢眼甚至隐性的花,也未必就不成功,它们同样有存在的权利,不等于不值得这个世界珍视。只要对尘世有益,显不显花其实并不要紧,也未必就不可以。我甚至认为,无论任何物事,只要能正常结果,且能结出好品质的果,才至为重要。(杨文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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