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谈 | “爸爸和我们在一起”

临近暑假前几天，哥哥放学给我打电话的时候突然哭了：“妈妈，我最好的一个朋友要去英国了，我以后看不到他了。”询问之下才知道，他们班里一个同学要移民了。起初我没太当回事，直到回家看到他画了一张画，是两个手拉手的男孩，对话框里，分别写着“我会想你”“我也想你”。“妈妈，我明天会把画送给他，我还问他要了email，你可以帮我发封信试一下吗？”小朋友说着说着，眼泪又止不住地流下来，带着哭腔，伤心地和我说了整整五分钟他和这位朋友的事儿。其实自从他们进入小学，除了上网课的日子，即使在学校，也从未拿掉过口罩，我一度怀疑“连真面目都没有见过”的俩小子，能有多深的感情，但看到他滔滔不绝地说着，不禁让我想起他们成长过程中的另一个细节。

三年前《狮子王》真人版上映，这部属于80后童年回忆的大片，我当然不能错过和他们兄弟俩分享，尤其这也是他们第一次真正进电影院看电影呢。可没想到的是，电影里辛巴被迫和父母离开、爸爸被杀害等等的镜头，直接把他俩吓哭了。一边抱着我们大叫：“我不要看了，不要看了！”一边又忍不住问我们：“辛巴还好吗？爸爸回来了吗？辛巴找到妈妈了吗？”两兄弟进进出出影厅多次，就是为了等一个大团圆的结局。至此，和父母分别的话题在我们家就成了禁忌。“我们永远要和爸爸妈妈在一起。”

也许他们的骨子里，对于分离，有着还不太懂如何表达的痛。

因为异地的关系，这对双胞胎男孩的整个幼儿园阶段，爸爸都没能常伴他们左右。每次乘飞机来陪过周末，他俩都是盼着数着日子的开心，临走时也难免会难过一下，但这点小情绪很快就会过去。当时我们觉得没什么特别，直到去年真的团圆了，才感觉到，孩子们对父亲的依赖，藏得很深很深。

为了帮小朋友们准备跆拳道比赛，爸爸如今也成了半个教练；孩子们上场后，又成了专职的摄影师记录下他们帅气的一刻。无论是温习考试还是玩耍嬉戏，他们首选陪伴的对象，一定是爸爸。一度脸盲、经常分不清两兄弟的爸爸，也在持续的陪伴下，不仅攻克了这一“难题”，更是摸熟了两兄弟截然不同的性情。

今年二三月，香港遭遇来势汹汹的第五波疫情，学校停课，我们也被迫在家办公。虽然家里突然变得什么都得靠抢，尤其是网络；外面物价飞涨，快测棒等紧缺，都不敢出门。面对一天几万人确诊、公立医疗不堪重负，我们难免会担心害怕，可他俩却特别开心。“因为爸爸可以一直陪我们啦！”就在那短短两个月里，他们完美地继承了爸爸的兴趣爱好，不仅棋艺渐长，家里的模型玩具也逐渐升级，父子仨一坐下来就是几小时，彼此之间也多了不少秘密。

今天，哥哥发出了他人生中第一个电子邮件给他的好朋友：“xx，等你到了英国安顿好，记得和我联系哦，我会想你的。”都说疫情改变了很多人和事，虽然付出了很大代价，但至少让我们学会了爱和珍惜当下。（邢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