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问了我80个问题……”听话剧《英雄儿女》编剧喻荣军聊幕后

10月6日首演的话剧《英雄儿女》剧本已经定稿，编剧喻荣军昨天接受本报专访时透露：“导演胡宗琪问了我80个问题……有的让我忍痛割爱，有的让我痛定思痛，但是整个过程特别顺，特别愉快，让我感觉两个人是往一个方向去。”他特别佩服胡导：“我第一稿写出来可能要演3个小时，每改一稿，他就能依据字数加上自己的导演手法推算出实际演出时间——与实际排练一遍误差不超过3分钟。”在这80个问题中，喻荣军分享了他认为最为紧要的5个，与读者分享如下——

问题1

胡：把你写的开头和结尾，去掉吧？！

喻：写剧本之前，我酝酿了五六年。我觉得改编《英雄儿女》，既有电影的经典场面，又有巴金小说《团圆》提供线索和细节，所以并不想简单地重复大家已知的内容。

于是，我增添了一个现在的时间段，可以回望历史。2014年，接中国志愿军烈士遗骸回国的过程，让我深受触动。

所以，我在剧本的序幕和结尾处加了老年王芳在沈阳仙桃国际机场接“小四川”遗骸的情节。“小四川”是我新增加的人物，是与王芳签订过“生死协议”的志愿军战士。当他的遗骸回国时，响起《英雄赞歌》会激发观众回望历史的澎湃心情。因而，我的剧本开头和结尾，都是发生在仙桃机场。而且剧本中也埋下不少伏笔，例如，我查阅到资料得知，上海解放后确实有一批孤儿是从孤儿院直接参军后来成为志愿军的，“小四川”就是其中的一个……

但是，胡导觉得，以人物老年后回望过去的做法“不新鲜”，当代人对英雄的褒扬，完全可以通过文字说明、图片展览等其他方式呈现，舞台应该充分展现人物在历史事件中的情感。我觉得导演说得对，我理智上接受了，但情感上也要“忍痛割爱”。

问题2

胡：需要全景式展现抗美援朝战争的历史吗？

喻：本来，剧本里有一个“雄心”——尽量全景式展现抗美援朝战争的历史，我也是可以梳理出完整、细密的时间节点的，战争的不同阶段，几次大的战役，甚至包括板门店协议等。但是，胡导觉得抓住大体上的时间节点就可以了，“我们不是去做史诗——这会压缩我们的创作空间；我们要挖掘的是四位主角的人物与情感。”这个改动，我全盘接受，因为会使得情节更为集中、纯粹。我们弘扬英雄主义和爱国主义，人物的情感是基础，只有从个人情感到家国情怀的升华，英雄的精神才不会是空泛的，才会实实在在地印在人们的心里。

图说：话剧《英雄儿女》海报

问题3 

胡：王复标与王文清，两位父亲见面时，王复标并不知道儿子王成已经牺牲，是否更有戏？

喻：王复标是王成的父亲；王文清是王芳的父亲。18年前，在上海的白色恐怖下，共产党员王文清被捕，并把两岁多的女儿王芳托付给工人王复标照顾。因而，王成与王芳亲如兄妹。我理解，两位父亲在前线见面时，王复标还未知道王成牺牲，会更有戏。但是，这会影响我整个戏下半场的结构布局。我认同胡导的提问，但是我必须花时间、精力，去一一考证历史的真相。这些设置必须合理，而且要从合理的事情当中去寻找情节、场面与冲突。两个父亲见面的场面就是观众极大的期待，人物的情感也会愈发丰满。

问题4

胡：电影和小说在前，那么我们话剧创作了什么？

喻：原来打算全剧六七成的内容依据电影和小说，余下的三四成新创。但是现在的定稿比例差不多要反过来了——新创的部分占据五六成。在原小说中，描述王成的部分，只有简单的几句话，可是电影在改编时，编剧毛烽和导演武兆堤却根据朝鲜战场上几个真实的英雄事迹进行综合，从而创造出了王成这个经典的银幕形象。这给了我很大的启发。在人物关系与情感挖掘方面，我们话剧做的就是不断地深挖，重点是四位人物的情感及其走向。导演的提问，更让我一层层去分析人物从小到大的历程，以及四个人物之间的关联。

问题5

胡：《英雄赞歌》应该在全剧哪里出现？

喻：《英雄赞歌》是观众最期待的歌声和场景之一。我本来想让它出现两次。胡导不同意，“为了胜利，向我开炮！”“你有我这个老工人的爸爸，还有一个老革命的爸爸……”这些台词和这首歌一样，也都是经典。经典只能出现一次才有效果。《英雄赞歌》必须放到最后。显然，我被他说服了，因为这是观众的期待。  （新民晚报记者 朱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