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护洋山码头、见证临港崛起、助航船舶通行……小岛上的他用坚守“照亮别人”| 十分上海

新民晚报“上海时刻”出品

　　北纬30°48′35″、东经122°10′25″，大戢山岛。

　　这座位于上海自贸试验区临港新片区东海外航道的小岛，地处长江口与杭州湾交汇处，南来东往的船舶皆需取道此处入港出海。1869年，大戢山灯塔应运而生，如今，这黑夜中的灯光已闪耀了百年有余。

　　本期《十分上海》，让我们跟随“最了解大戢山的人”一同登岛，看看百年灯塔现在的模样，听听岛上孤独坚守的岁月，去感受守塔人对于事业的忠诚。

　　在海上守了34年的“岛主”

　　说池才明是“最了解大戢山的人”毫不夸张，身为东海航海保障中心上海航标处大戢山灯塔主任，他的微信昵称是“岛主”。

　　1988年成为佘山岛的一名灯塔工，1994年调任至大戢山岛，他在海上一待就是34年，1万多个日夜的朝夕相对，池才明也成为了上海守塔时间最久的人。

　　早上7点多，他按照惯例在东塘路的上海航标处集合，把可供4人维系三周生活的物资搬上车，先坐车去洋山港，再坐船上岛。

　　据《中国沿海灯塔志》记载，清同治七年（1868年），海关总税务司署以上海为中心向全国沿海辐射，开启近代灯塔的大规模建设，次年首建大戢山灯塔。池才明边指着在船头出现的岛屿，边讲着大戢山岛的历史沿革，“可以说，大戢山见证了中国向世界开放的历史。”

　　他介绍，抗战时灯塔曾被炸毁，新中国成立后由海军接管，当时在原塔偏西100米处重建了一座圆柱形砖结构灯塔。直到1983年，海上干线航标被移交给上海航标处维护管理，才在1994年于原址上重建了现在这座独立式灯塔。

　　当时新民晚报头版以《百年老灯塔重放光芒》报道了重建完工的消息

　　从一座灯塔到“中国沿海信息第一岛”

　　灯塔，自然是岛上一切的核心，从建筑物的布局上就可以看出。

　　大戢山岛上的水泥路，每一阶都由池才明他们浇筑。

　　沿着水泥路蜿蜒而上，走到山巅就是岛上人类日常活动的区域。发电房、会议室、设备间、值班室、杂物间等工作空间一眼就能望尽，而宿舍、厨房、休息室等生活空间则分布在周围，而在它们中间最醒目也最挺拔的建筑就是灯塔。

　　巡查是池才明上岛后做的第一件事。

　　“八角柱形的灯塔为钢筋混凝土结构，主灯海拔高度为92.9米。”巡查的第一站是灯塔，池才明还顺道给记者科普了个小知识，“世界上所有灯塔各自的‘灯质’都不同，比如你看到了10秒内闪两次白光的灯塔，那就知道离上海不远了，因为这是大戢山的光。”

　　2014年，灯塔启用了美国TRB-400型主灯器，能够根据日光强度自动调节光亮。

　　不过，和大多数人印象里的不同，灯塔已经不是海上航行中最大的依靠了。

　　“随着技术进步，视觉航标对于助航其实没那么重要了，更关键的是无线电等导航通信设备。”接下来，他向我们展示了一名现代灯塔工需要面对的各种设备与工作内容。每天记录的《灯塔日志》上记载着这一步步的发展：

　　1996年，建成全国第一座差分GPS基准台；

　　2004年，建成AIS基站，是国内最先进的船舶自动跟踪识别系统；

　　这一年，建设了洋山VTS雷达；

　　2013年，无线电指向标-差分北斗导航卫星系统大戢山基准站建成，这也是全球首座北斗与GPS双模差分全球导航卫星系统基准站。

　　注视着电子仪器上的光点闪动，记录着只有守塔人才明白的电子讯息，池才明每小时要完成40多项数据的记录，一旦发现故障立即应对和解决，并向上汇报，保证船舶航行安全。

　　“文章里都写灯塔的光能穿破浓雾，大戢山灯塔的射程为20海里，雾太大也穿不透。不过……”池才明话锋一转，“如今在不断进步的技术加持下，大戢山为服务航运事业，已经成为了一座多功能的现代化信息岛，是洋山港附近东海海域通行船舶的‘眼睛’。”

　　现在更需要“燃烧自己，照亮别人”

　　为了365天24小时不间断照顾好岛上的设备，守塔人每天需要不停轮班，一天三班倒。而遇到突发情况，在岛上待上一两个月也是常事，比如之前因为受到新冠疫情影响，为减少岛上人员流动，池才明等人从3月14日开始坚守了足足三个月。

　　挑战显而易见——长期与世隔绝的孤单，以及和家人聚少离多的遗憾。

　　“大海、小岛、灯塔，这些看起来很浪漫，但待上一星期保证你觉得无聊，久而久之人就很孤单，但当把守岛作为事业来对待，那这份寂寞必须忍受。”池才明和同事选择把生活和工作都扎根在大戢山，从小岛上的路到平时种的菜，从白天升国旗到通宵值夜班，每个人都把大戢山岛当作自己“另一个家”。

　　而当谈到家人时，池才明坦言“有愧疚”。他感叹“不光自己，每个在岛上的人都会有遗憾”。

　　“有同事的妻子不小心摔了一跤，送到医院说急性内出血，也没办法马上赶去家人身边。这样的事我们都碰上过，也都放在了心里。”

　　他反复强调着“忠孝不能两全”，唯一能做的就是回去后“多在家里干干活，陪陪家人”。“我们说灯塔精神是燃烧自己，照亮别人。如今更需要把这股劲给坚持下去，真正做到尽职尽责，真正做到为别人指引导航。”望着远方的星星点点，池才明表示大家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刚才不是说孤单嘛，其实你看那边连成线的光是东海大桥，那边洋山港白天巨轮一艘艘过去，那边的临港本来是芦苇荡，那边的风电站原先空无一物……” 池才明直观地感觉到，“大戢山和上海、和陆地的距离渐渐没那么远了，周围还挺热闹！”

　　时代如潮，大戢山岛已经成为了全球航运地图上不可或缺的坐标；世界在变，守塔人肩上的担子也变得越来越重。

　　前几日台风“轩岚诺”对申城造成了持续性影响，“每次有台风我们都必须做好准备工作，一定要保证岛上助航导航设备的安全！”池才明发来一段视频，画面里大家正在风雨飘摇中抓紧加固天线和雷达等设备。

　　灯塔的光，明亮如炬；灯塔精神，必将延续。

　　图片摄影：萧君玮 陈炅玮

　　海报设计：蒋玉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