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民艺评丨《万里归途》：回家，是一群人携手同行，有民族自豪感，更有朴素情感之所系……

　　 当新闻里简短的一句“撤侨任务圆满成功”化作一部电影，观众才第一次知道撤侨背后难言的艰难和惊险。遥遥领跑票房的《万里归途》就讲了这样的故事：手无寸铁的外交人员，带领一群同胞万里跋涉、共赴归途，最终成功回家。

根据真实事件改编 以《一千零一夜》寓言

这些年，“撤侨元素”的电影也曾在大银幕上演，我们见过荷枪实弹的军人雷厉风行、从容不迫执行任务，却未曾想象有一群“西装战士”要在纷飞战火中靠沟通交涉解决重大紧急问题。

　　 《万里归途》的导演饶晓志和编剧秦海燕采访时透露，早在2016年，该片就开始了最初的前史沟通，经过两年摸索，电影的“核”被找到，以外交工作人员为主人公的故事初稿整理成型，电影的框架有了。

　　 当项目找到饶晓志时，已经有了采访、纪实文学、新闻报道等大量文字资料。饶晓志看了外交人员讲述的故事，读过报告文学和新闻素材，产生了创作这个故事的冲动。“其实我跟大家一样，一开始会觉得外交官就是很精神的样子，但随着准备的深入，我对他们的认识也发生了一些改变。他们其实都是有血有肉的普通人，也有牵绊，在某些危险的时刻也会害怕，但是出于职责所在，使命所在，他们必须要坚守自己的岗位。这种坚守凸显了他们在那一刻人性的光辉。我们普通人面对战乱已经非常担惊受怕，但是外交人员还要在这样的条件下完成自己的任务，面临更大的困境。他们如何克服这些，完成使命，这个是我想要创作故事动力的来源和初衷。”

　　 《万里归途》不是单个撤侨行动的复刻，而是我国多年数次撤侨行动的整合。大量真实的细节被记录和呈现，让我们看到这个凝练而丰富的故事。厚重的素材是影片成立的基础，主创没有仅仅徘徊在既定的宏大主题中，而是积极摸索更复杂、细致的类型辅佐叙事，于是有了我们在电影中看到的一百多名同胞徒步沙漠的情节。

　　 秦海燕解释《一千零一夜》的点睛作用，这是超越民族文化、人类共通的美好意象，只要故事继续讲下去，就可以停止杀戮。在饶晓志看来：“一方面是这个故事比较家喻户晓，另外一方面是这个故事的情节与电影中宗大伟、成朗带领同胞徒步前往迪拉特，最终成功撤出努米亚的剧情形成了一种对照。《一千零一夜》的故事本身也和我们这个电影的基调很相符，大家都是怀揣着求生的信念，与外交人员想尽办法带领同胞回家的这种信念是非常相符的。”

　　 当稚嫩的童声念出“很久以前，在沙漠之城里有一个人名叫辛巴达，有一天他变卖了所有的地产和田地，造了一艘巨大的船，开始了他的海上冒险”，我们的心跟着起伏，这个段落里凝结了所有人的精神力量。

扎实还原海外场景 展示中国电影工业高水准

　　 饶晓志分享，拍摄过程里历经很多困难和考验：“我们这个故事其实发生在海外，但是条件只能在国内进行拍摄，那么我们靠什么来说服观众去相信这个故事？所以我们勘景去了全国很多地方，然后做了1:1的场景还原搭建，施工的时候在内蒙古宁夏已经是冬天，土壤变成了冻土，打地基都很困难，浇灌水泥都要用开水。真的是没有预料到。”海外背景的故事全部在国内拍摄完成，背后置景和美术的难度可想而知。故事的成立需要观众彻底的信任，这对主创团队是琐碎而繁重的考验。饶晓志说：“我们做了很多细节，比如出现的货币、糖果的包装纸、报纸、宣传页，甚至是马路上一些常见的生活垃圾，这些我们都要求有阿语的文字，然后对国家的一些标志，比如国徽、国旗做了设计。”

　　 流畅又激烈的战争场面与影片的叙事高度结合，完美统一。饶晓志介绍：“战争场面的拍摄以我们国家现在电影工业化水准来说完全可以完成。”近几年大银幕上精彩纷呈，我们早已习惯了这些惊艳的大场面，视觉奇观成为影片优质表现的一部分。这背后是青年导演对电影工业化的积极摸索和钻研学习，他们在和中国电影工业一起成长。

归途也是成长之路 回家是中国人心之所向

影片的人物塑造和情感主旨都远远超越普遍意义的主题叙事，当中悉数可见主创的用心。

　　 武力值为零的主角拥有超越英雄的勇气，虽然篇幅不多，导演希望给每个人物有血有肉的表现空间。“我们最初粗剪下来的电影时长有四个小时，因为当时的时间缘故，我们编剧组可能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去给每一个同胞都写一个比较完整和丰满的故事，但是我又希望回到祖国的同胞不单单是一个被解救的数字，而是活生生的人。所以我就找到了这些我剧团里的演员，他们提前一个半月就进组，进行排练，对角色进行共同创作，丰满人物，填充他们的故事线。他们每一个人其实都有完整的故事，但是最终受限于电影篇幅，没有完整呈现。”百态众生，形形色色，都是真实存在过的死里逃生，这些角色的存在夯实了故事底色，也丰富了我们的观影情感。

　　 张译和王俊凯在《万里归途》中是第二次合作，他们在片中的工作经历有超越常人的艰险，又兼容了普通人的挣扎。这组人物关系深入人心，互相成就。“他们是互为镜子的，有一点彼此对照。成朗像刚入职的宗大伟，满腔抱负，热血，也有自己的原则性，对外交工作也充满了理想主义的遐想，宗大伟是一个经历很多事情，受到过表彰，但很清楚这些经历给自己带来的创伤，也知道这些经历给自己带来的成长。他们两个就是在这样一个关键时期遇到，成朗对宗大伟充满了欣赏和崇敬，宗大伟看成朗就像一个毛头小子，还不知道战争的残酷，但宗大伟并不希望那些事情发生在成朗身上。这两个人物其实互相在成长，宗大伟从成朗身上看到了自己年轻时候的勇气，但成朗又在宗大伟身上学到了更多的经验。”导演给了角色充满张力的互动空间，他们在观念的碰撞中理解彼此，也在危急时刻互为支撑，叠加了勇气和信念。

　　 回家，是个柔情的词，包含了人性共通的情感，更是“中国人的心之所向”。在《万里归途》中，宗大伟和成朗送了一批又一批同胞回家，最后自己也踏上回家的路。从国家到集体，从集体到个人，都在为回家努力。

　　 该片拥抱了人情、人性、人文的观念初衷，保留了理想化的情感自觉。一群人携手同行终究达成目标，有民族自豪感，更有朴素的情之所系。这是《万里归途》最触动人心的地方。

　　 （藤井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