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现在的位置:首页 > 夜光杯 > 名栏 > 正文

十日谈 |汤朔梅:道不尽的秋声

来源:新民晚报     作者:汤朔梅     编辑:郭影     2022-11-07 17:17 | |


真所谓“崔颢题诗在上头”,至于写秋声,莫过于《秋声赋》了。然而对此,依然有各种感悟。颠沛的李白,听到的是吹不尽的万户捣衣声;戍边的范仲淹,听到的是连角起的四面边声。而于常人,闻听秋风穿林越野的声响,牵动岁月流逝的无尽秋思:游子的归思,旅人的长亭短亭,庄稼人捧在手心,流出指缝的丰收。而当我站在故乡的田野发呆、颙望,兼怀古人,感悟盈虚之有数之间。虽不见秦月汉关,然而相信,那过耳的秋声,却一贯古今。多少个秋天了,秋声年年如此。

田野,浸润过春夏的底片,经历了风雨洗濯后渐渐显影了。望不尽的稻浪,簇拥着金色的阳光;棉朵像海星星,荡漾在赭绿色的棉花田中;还有红了的高粱,月亮船似的扁豆;当然还有柿子、白胡枣。更不用说赤橙黄绿青蓝紫的秋花了。他们静穆在秋光里,无声胜有声。金铃子的弹唱撩拨起纺织娘的机杼声,吱嘎吱嘎的,令人想起母亲织寒衣的身影;鸽哨与各种鸟儿的鸣叫撒落在蓝天旷野,稆生出反季节的禾苗。那是如歌的行板。收割机兴奋地拥抱着稻穗,细细品咂着春播夏耘的过往;拖拉机不敢怠慢,把产后略显疲惫的田地翻转过来,让它歇息,接受阳光的抚慰,以迎接来年新一轮的孕育。从远方飞来的雁阵,化作这片土地上拾稻穗者最后的背影,那是丰收最灵动的诗行。

果真年年如此吗?其实什么都在渐变,声音也不例外。耕牛早已无踪无影,再也看不见耕者绷紧的背脊,听不到吆喝牛的鞭子了;那疲惫的水车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隆隆的机器声和暗渠内汩汩的流水声;不再有叮当的自行车铃声了,只有汽车、助动车的“唰唰”声;连收破旧,卖小鸡小鸭的叫卖声,也变成了电喇叭的叫唤。喜鹊和各种鸟雀、动物又回来了,树林里、田野间,又能听到它们既陌生又熟悉的呼唤了。村落里只有些被时间滤在门槛内的老人,蹒跚在半芜的田野里,拾掇着曾经熟悉的艰辛与欢乐。乡场上少了娃儿顽皮的身影,再也听不到他们毫无遮拦地哭笑了……

那是无可逆转的变化,被诗人写成缠绵悱恻乡愁。我倒觉得那是乡恋。而那乡恋,正是因为变化。留恋曾经有的美好,期待明天更美好。而那山河的改变,一定有一双推动的手。

国庆长假,我在乡野寻觅。朗照的阳光下,秋风吹拂,树枝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我竟无端地觉得,那是当年的扁担的呻吟与欢歌,坚韧而执着,不绝于耳。晚上坐在小屋里属文,夜很空长,深秋的蟋蟀不知在哪个角落里鸣叫。我的思绪随着叫声神游在田野间。忽然听得“噗”的一声,一会儿又“噗”的一声。声音就在窗外,像汗水滴进水田的声响,在我心头激起涟漪。一大早起视,发现阶沿旁、河滩边落满白胡枣,还有被秋爽裂爆的黄豆、赤豆。

那是另一种秋声。忽然间觉得,乡村之有今天的巨变,都离不开当年扁担的吱嘎声,和汗水的滴答声。它融汇成秋天主旋律最厚重的音符——悦耳、舒心的奋斗者强音!这就是那双推动的手吗?秋声道不尽。(汤朔梅


今日热点

网友评论 小提示:您要为您发表的言论后果负责,请各位遵守法纪注意语言文明
您还能输入300
最新评论 [展开]

新民报系成员|客户端|官方微博|微信矩阵|新民网|广告刊例|战略合作伙伴

新民晚报|新民网|新民周刊|新民晚报社区版

新民晚报数字报|新民晚报ipad版|新民网客户端

关于新民网|联系方式|工作机会|知识产权声明

北大方正|上海音乐厅|中卫普信|东方讲坛|今日头条|钱报网|中国网信网|中国禁毒网|人民日报中央厨房

增值电信业务经营许可证(ICP):沪B2-20110022号|互联网新闻信息服务许可证:31120170003|信息网络传播视听节目许可证:0909381

广电节目制作经营许可证:(沪)字第536号|违法与不良信息举报电话15900430043|网络敲诈和有偿删帖跟帖评论自律管理承诺书

|沪公网安备 31010602000044号|沪公网安备 31010602000590号|沪公网安备 31010602000579号

新民晚报官方网站 xinmin.cn ©2022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