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首份“貉口普查”报告公布，“公民科学家”如何为政府管理和决策提供支持？

图说：上海已有超260个点位曾有貉出没 采访对象提供

上海有多少地方曾有“貉出没”？小区里的貉激增，是什么原因？居民区的貉数量，应控制在什么程度才不会导致“人貉大战”？……这些答案，就藏在今天公布的上海首份“貉口普查”调查报告中。

今年7月，上海市林业总站、山水自然保护中心、复旦大学共同发起“貉以为家”公民科学家项目，招募150多位普通市民志愿者，对松江50个小区进行了野生貉分布情况的调查。在今天的上海市“保护野生动物宣传月”特别活动上，调查报告正式公布。

图说：王放在讲座中发布了“貉口调查”结论 金旻矣 摄

值得关注的是，此次调查是中国超大城市第一次通过“公民科学”的方式，对城市野生哺乳动物进行同步调查。“公民科学”作为科学研究的新形式，在科普甚至促进政府管理和决策方面，正发挥着越来越重要的作用。

投喂和湿垃圾处理不当 导致貉激增

上海多少地方有貉？调查数据回答了这个问题。山水自然保护中心科学顾问冯一迪表示，上海目前已超过260个点位有貉分布，通过去年和今年的两张“貉口地图”可以发现，闵行南部、金山、杨浦、静安、浦东等地，今年都有新的貉点位出现。

那么，将目光聚焦到今年7月的“貉口调查”，有哪些结论？复旦大学生命科学学院研究员王放表示，分析50个松江小区的数据发现，貉的分布呈现高度空间自相关，但数量和密度不存在空间自相关。“也就是说，如果一个地方有貉，周围也更可能出现貉，因此临近区域需提前进行保护管理规划。如果一个小区出现貉数量的异常增多，却并非源自临近小区的貉扩散，而与小区自身环境或管理有关。”他说。

调查还得出了另一结论，即上海社区环境的貉基线密度为1.08只/公顷，基线密度相对接近自然密度，引起的人貉冲突较少。而部分小区存在异常的数量增加，当超过基线密度3-5倍时，居民投诉较多，需识别异常背后的原因。

此外，研究团队还发现，投喂和湿垃圾不当处理会显著影响貉密度。例如，面积为20公顷的小区，猫粮投喂和湿垃圾乱扔或外溢，最多会导致貉个体数量增加32只。

“公民科学家”来自各行各业

150多位志愿者，从几无经验的普通市民，通过培训后成为“公民科学家”，亲身参与科学调查，这对于上海今后的野生动物保护具有相当大的参考借鉴价值。

图说：今年7月，志愿者们走进松江小区，进行“貉口普查” 采访对象提供

冯一迪透露，此次调查有超过300人次报名，40岁以下者占比超7成，女性占比约7成，其中92%的人之前没参加过“貉以为家”科学活动。大家来自各行各业，包括企业管理人员、工程师、律师、IT从业人员等。

通过线上培训后，在7月的两个夜晚，志愿者们走进松江各小区。先对居民进行访谈，了解“貉邻居”的大小、数量、行为类型和居民态度等。随后，按“样线调查法”分组对小区同步观测，重点关注建筑物的沉降缝、投喂点、小区与外部接壤的通道等处，并记录看到的貉数量。

调查结束后，共回收到超750份问卷。有意思的是，调查完成后有志愿者还“意犹未尽”，自发在自家小区展开调查。“志愿者本以为自己小区没有貉，后来运用调查方法，非常仔细地摸排了一遍，发现其实有貉。后来，就在这个小区放了红外相机，当天就拍到了貉，还是一家5口。”冯一迪说。后来，志愿者带着孩子进行了扎实的调查，最后出具了一份自家小区详尽的“貉口普查报告”，真正完成了从志愿者向“公民科学家”的转变。

野生动物进城是道“必答题”

为什么要进行“貉口普查”？王放表示，通过调查，大家一直以来的猜测，通过回归模型得到了印证，比如投喂会显著导致小区内貉数量的增加。而这些结论，可能会帮助相关部门制定更长远的保护方案。

图说：貉有点像狐狸也有点像狗，有着宽大的面盘和温柔好奇的眼神 孙晓东 摄

此外，与野生动物相关的数据一直以来都很缺乏，希望这次调查能成为基础，通过长期的调查，来记录上海野生动物的变化。“为什么要关注貉这种没那么可爱的犬科动物？我想大家关注的可能并不在于这个动物，而是关注怎样让城市的明天变得更美好。”他说。

“野生动物进城，不是一道选择题，而是一道必答题。”对此，上海市林业总站专业技术人员郑运祥认为，通过这种创新模式的、普通市民一同参与的科学调查，能为相关部门制定野生动物保护“上海方案”提供参考和依据，“比如，我们可以将放置猫粮的地方架高，防止貉吃到，避免粗放式投喂。又如，我们可以科学修补住宅的沉降缝，降低貉在小区里安家的可能。”

他表示，市林业总站近年来一直在有貉出没的小区举办科普讲座，以期减少“人貉纷争”。同时，涉及貉知识的“野生动物保护”课程也走入了本市爱心暑托班，目前已完成了144场宣讲。

新民晚报记者 金旻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