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佳楠：纽约还是洛杉矶？

每个国家的第一和第二大城市总会被拿出来让人一较高下，如澳大利亚的悉尼和墨尔本，加拿大的温哥华与多伦多，在美国则是分别位于东西海岸的两座大都会：纽约和洛杉矶。

图｜美国纽约时代广场

2019年诺亚·鲍姆巴赫（Noah Baumbach）执导的影片《婚姻故事》讲述的是一对百老汇金童玉女的离婚大战，演员妮可爱上了舞台剧导演查尔斯，即便一开始就意识到嫁给对方便意味着自己一直都会是配角：所有聚光灯都打在查尔斯这个天才导演身上，谁会留意她这个小演员？但因为爱得太深，她泥足深陷，直到多年婚姻后发现自己越来越渺小，不得不打破这个紧箍。

影片展示了赤裸裸的婚姻现实，性别背后是权力的较量。有趣的是，洛杉矶和纽约的世纪仇恨被拿来给夫妻冲突煽风点火。妮可来自洛杉矶，分居之后她把儿子带回了西海岸的娘家，这可把查尔斯急坏了，他一心希望儿子和自己一样在纽约长大。查尔斯这个纽约客全然无法欣赏洛杉矶（“洛杉矶唯一的文化遗产就是红灯时可以右转”），这某种程度上也成了他始终无法理解妻子的隐喻（他把妻子一再表达的想搬回家乡的意愿当成是玩笑）。

但是，导演鲍姆巴赫以及饰演查尔斯的演员亚当·德赖弗都是十足的纽约客，这就导致了影片对洛杉矶的呈现非常浅显，“阳光足，空间大”这种房产广告式的话语成了洛杉矶的唯一魅力，或许这也折射出导演本人对前妻家乡的真实心声：那座城市简直就是文化沙漠。

两年多前，渴望逃离美国中西部小城的我实际上分别申请了位于洛杉矶和纽约的两所高校，我以为自己会去向往已久的纽约，结果命运为我选定了洛杉矶。上海长大的我自然欣赏不来洛杉矶的粗野，整座城市像秃头一样就中间一块有几栋高楼，地铁只去很有限的几个地方，阳光确实很好，但是终年不下雨也很让人发愁。查阅洛杉矶的历史之后，我明白这座城诞生之初就是为了跟纽约、伦敦这种“欧洲化”的城市唱反调：与其让所有公共交通都围绕市中心，洛杉矶决定去中心化，让每一个区野蛮生长。那要怎么把这些区连接起来呢？这座城使用了最美国的方式，建造高速公路，鼓励每个人都开车。

去年圣诞节前，我第三次探访纽约，忽然对比出洛杉矶的好来。按照纽约的房租，我必须住到布鲁克林或者皇后区的深处才能生存，但因为多数的文艺活动都发生在位于中心的曼哈顿，通勤一小时成了每日的必需。回到洛杉矶的小屋，发现倘若我真愿意像纽约客那般通勤，每天坐家门口的地铁就可以去圣塔莫妮卡海滩看书，单程还花不了一小时！我有同学真的是这么干的！洛杉矶的地铁也没有这么不方便，只是因为有驾车文化，乘地铁的人不多。但反过来说，地铁又新又空，而且价格比纽约便宜多啦。

其实两座城市的不同或许是表面，往深层看，它们有很多共同点：两者都甩不掉美国大城市的顽疾：高犯罪率以及街头流浪汉。它们都是支持民主党的深蓝地区，所在州的州法都禁止州警查问非法移民，而且有各种福利政策帮助弱势群体，即便流浪汉多，城市的居民很少会支持暴力驱逐。两座城市都非常国际化，有各种不同族裔的聚集地，也就荟萃着来自世界各地的正宗料理。

和纽约一样，洛杉矶到处是追梦的年轻人，也住着不少顶尖的艺术家，有着顶级的展览。不过，我能理解那种“文化沙漠”的印象从哪里来，你让我选择明天是带着笔记本电脑去图书馆还是海滩？当然是海滩，那还用说？（钱佳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