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看边聊｜周珂银：看一片稻田的成长

看一片稻田的成长，是寻知的过程，也是一个找乐子的过程。

“稻田人家”是我起的名字，而这家小餐店的原名叫什么，反倒是被我们忽略了。起因是某天我与嘉敏驱车郊游，到了饭点，她提议，要找一家有田园风光的农家餐馆。没有具体目标，只是一个概念。于是随机，一边行驶一边寻找，好不容易瞄到了这家坐落在田头的小餐馆，就是它了。饭菜如何暂且不论，起码想象吻合，就像找对象，先看“卖相”，再品内涵。

正值六月头上，餐馆门前的那片水稻田，新插的秧苗在清浅的“稻池”里站队，高不盈尺，齐刷刷的像男人的寸头。绿色的田野与湛蓝的天空相互辉映，一簇簇小花小草在田岸上摇曳，像绕着田边镶了一圈花边，是一幅赏心悦目的美丽乡村画面。

餐馆的时蔬自不必说，那是从田头直接上到餐桌，鱼虾亦十分新鲜。店老板是位五十岁开外的本地人，他说他原就是个庄稼汉，因为征地的缘由，开了这家小饭馆。掌勺的是“家主婆”，家常菜烧法，无须调味料技巧，只要烹饪出新鲜食材的原味。这样的说辞最得人心，尤其是对从城里来的食客。

我突发奇想，虽然曾与金灿灿的稻穗的合影有过好几张，但成熟的过程呢？嘉敏与我都生长在城市，对农作物的了解甚是肤浅，今天遇到这家餐馆，遇见这片稻田，刚刚插好的秧苗，恰好可以满足我们看一块稻田成长的愿望。是呀，看一块稻田的成长，是个浪漫有意义的过程。然而，浪漫于我们也得靠谱，有了这家餐馆，可以吃饭、聊天、歇脚，浪漫的意义不就有了烟火气的“注脚”？

此后，去“稻田人家”成了我与嘉敏的常态小旅游。七月里，我们来看稻田，这天正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雨水打在稻田里，漾起微微的水波纹，像稻秧在张嘴吮吸着养分，嘉敏蹦出一句“雨露滋润禾苗壮”，说小时候经常唱的歌词，感觉今天才与实景对上。瞧她那股兴奋劲，好像学到的本领终于派上了用场。

九月头上，店老板陪同我们一起看稻田，稻秧已过膝，田里深绿浅绿颜色不一。他告诉我们，深色的大多是混杂在稻秧中的稗草。他拔出一棵教我们辨认，叶面光滑没有绒毛，叶脉呈白色的便是稗草……一阵风掠过，像一只无形的手从稻田里捋过。忽然，我闻到了稻香，带着甜味。抬眼望，发现有几株稻秧已经抽出嫩穗，我伸手指给他们看。几乎同时，我们的脸上都漾起喜悦的笑容。这样的笑容何其相似，就像荧屏上我见过的所有捧着稻穗的丰收笑脸。我曾经疑心，这样的“笑容”是否为迎合拍摄，现在明白了，稻穗有这个本事，可以撩拨人体中的多巴胺，让人们露出发自内心的喜悦笑容。

生命有限，学海无涯。对知识的获得，我们不可能事必躬亲，更多的或许还是间接地来自书本。但是，如果有机会，抑或有条件，能够与这种知识所包含的内容相遇。譬如看一片稻田的成长，是寻知的过程，同时，也是一个找乐子的过程。（周珂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