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从哪一年起,对糖类食品的兴趣骤减了。有一回坐车,打开车门,意外闻到一股香香的奶糖味儿,才想起已经很久没有吃过糖了。童年时代,糖果曾以瘾的形式不断地召唤我。或许对一个孩子而言,糖果意味着一种快乐和甜蜜。牛轧糖、泡泡糖、棒棒糖、跳跳糖……即使只是想一想,也有如从万花丛中过的快乐。而我当时最喜欢的,还是大白兔奶糖。
前几年参加一个培训班。临别之际,同学之间互赠礼物,一般多选家乡的特产。尽管在此生活了近三十年,我对上海特产不甚了解。上网搜索,发现原来大白兔奶糖也在特产之列。让我产生惊讶感觉的,并非在于大白兔作为上海食品的代表有多么不合理——它是合理的,只是它曾离我的日常生活那么近,我从来没有从这样一个宏观的角度去想象过它。
大白兔奶糖的来源,据说可以追溯到上海的孤岛时期。当时,社会各产业呈畸形繁荣的面貌。一位叫冯伯镛的商人经过“神农尝百草”般的调研,选中了英国的奶糖,加以改良,自制成一种包装上印有米老鼠的奶糖。到1959年,我们所熟知的大白兔图形替代了米老鼠:黑红两块色板的背景上,一条蓝线勾勒出一只兔子。它朝向侧面,栩栩如生。同样是在1959年,大白兔奶糖作为新中国成立十周年的国庆献礼产品上市,正式走入万户千门。我小时候,几乎每家都有一个大白兔奶糖的铁皮罐子。四方一个,颇能储物。奶糖吃完以后,有人把它用作零钱罐,有人用它存放其他拆包装的食品盒。我印象最深的是,在我外婆家里,大白兔奶糖罐子里常常装的是干香菇。
关于大白兔奶糖,还有另一段趣闻。当年尼克松访华期间,由于基辛格喜欢中国的大白兔奶糖,外交部特意为来访的美国客人准备了十斤“大白兔”作为礼物。具体数据或许有出入,但大白兔奶糖在国民间的口碑可见一斑。电影《山楂树之恋》中,老三曾把一粒大白兔奶糖放进静秋的手中。《人世间》里,春燕去秉昆家探望,给三个孩子带的糖果也是大白兔——每人只有一颗,多么紧俏。
如今的大白兔奶糖新增了许多口味,竟有十二种之多。包装也比过去精美很多,过去的铁皮罐子进行过设计改进,此外还有奶瓶、东方明珠造型的延伸,或许多少也在努力实现商品价值的增益。我顺手也为自己买了一份,依然是好吃的,却不再像过去。一颗糖含在口中等它慢慢融化的过程曾经多么幸福,近似一种期待,而如今只剩下最实际的部分:奶甜的口味。
在成长的每个阶段,我都想过类似的问题,为什么很多从前热衷的事情失去了乐趣。也试图从自己身上找过原因,但到今天已相对释怀。世间万物,总要变化的。我喜欢《山河故人》里火车上的一句话,母亲告诉孩子,每个人只能陪你走一段路。我想,事物也是如此,但曾经陪伴,也弥足珍贵。(三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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