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点医院里的“红海行动”：建起24小时待命的插管小分队 设置重症与普通病房间的“中转站”

新民晚报“上海时刻”出品

图说：国务院联防联控机制综合组上海工作组专家来到曙光西院定点医院 陈炅玮摄

　　重症监护病房里，各种仪器设备的指示灯不停闪烁。大白穿梭在病床间，脚步很快。

　　这里是离病毒最近的地方，也是最牵动人心的地方。医护人员每一次踏进“红区”，都是一场拼尽全力想要赢下的、面对病毒的“红海行动”。

　　随着疫情形势的发展，上海各类方舱医院逐步进入休舱阶段，可定点医院里，一场场“攻坚硬仗”还很艰苦。在曙光医院（西院）市级定点医院，来自湖南、河南和广西的援沪医疗队和曙光医院医护团队一起，为重症和危重症患者带去康复的曙光。

　　就在几天前，在该院的重症监护室，一位百岁老人经过中南医院湘雅二医院和曙光医院医护团队的携手救治，治愈出院，也为在院奋斗的医疗队员们注入一剂强心剂。

　　一支24小时待命的“特种部队”

　　定点医院的重症监护室里，病人床旁监护显示仪的数字一直在跳动。曙光医院呼吸科医生张艺宝正在病区巡查，在一息一呼之间，他感觉到自己的视线渐渐模糊起来，为了看清显示仪，他的脸几乎都快贴到屏幕了，护目镜上的雾气，擦不得，透过仅剩的透明区域，他牢牢盯着眼前的每一次变化——重症患者的生命体征监控，容不得一点点闪失。

　　这里主要收治黄浦、静安两区感染新冠病毒并合并有各类基础疾病的老年患者。目前收治的患者中，百岁老人有4位，90岁以上老人70多位，80岁以上老人300余位。“老年人感染新冠入院后，其基础疾病很容易迅速恶化，这对我们的救治带来了极大的困难。”定点医院医疗队领队，曙光医院副院长冯煜告诉记者，“定点医院里没有护工、工勤人员，老年病人的护理都是靠护士撑起来的。”

　　在定点医院，医护人员需要经常协助年长患者进行俯卧位，由于大部分患者年龄大、听力不佳，几番下来，大白们搬、抬、抱“十八般武艺”都用上，往往口干舌燥、汗流浃背；而到了进餐的时间，护理小分队又走到病人床边喂饭、喂药……

　　气管插管是重症患者救治中积极的治疗行为。刚开始时，都是各个病区自行插管，在协调和插管程度上存在不统一。后来，曙光医院定点医院组建起一支7人的“插管小分队”，在“红区”里的缓冲区24小时待命——在武汉战疫中发挥重要作用的“特种部队”，在大上海保卫战中再次成为挽救生命的重要力量。“缓冲区到最远的病区只要5分钟，最近的病区1分钟内就可以到达，时间上的保障加大了插管后的抢救成功率。”曙光医院医务处长张学超介绍。

采访对象 供图（下同）

　　三类合并基础疾病最常见

　　93岁的老阿婆既往有高血压、糖尿病、慢性心功能不全、慢性肾功能不全、脑梗病史，这次感染新冠病毒入院，因基础疾病心衰症状加重伴有双侧胸腔积液，于5月14日晚由曙光西院普通病区转入重症监护室。第二天上午，经国务院联防联控机制综合组上海工作组专家邱海波教授、刘清泉教授、管向东教授，会同上海市新冠肺炎医疗救治专家组张文宏教授、张炜教授等开展中西医专家联合查房，诊断为新冠肺炎普通型、基础疾病危重型，予呼吸机辅助通气、利尿、扩血管、抗感染、营养支持等，中医应用《上海市老年新型冠状病毒感染中医药救治工作专家共识（第二版）》中基础疾病慢性心功能不全诊治方案，与益气温阳、活血利水之法给予中药汤药和中成药注射液。截至记者发稿时，患者病情已经平稳。

　　“新冠肺炎普通型、基础疾病危重型”，这样的诊断，或许很多人看来都觉得新鲜。“新冠感染合并基础疾病，应新病宿疾并重，但要分清主次，更关注治疗基础疾病。”曙光医院肺病科主任张炜指出。在临床救治上，发现老年人合并的基础疾病主要有三类：心血管有问题的，特别是心功能不全的；肾功能不全的，存在急性肾衰竭或肾脏损伤的；发生过脑血管意外或有脑血管后遗症的。“对于这些基础疾病，重症团队会更加重视，也有助于提高老年患者的救治成功率。”他说。

　　曙光医院西院定点医院是临时改造的，重症监护室里原本只有12张床位，这在疫情特殊情况下显得有些稀缺了。院方加紧改造出一间介于重症病房和普通病房之间的“中转站”，收治每天巡查发现的潜在重症高危患者以及在ICU救治好转后但仍需重症康复照护的病人。而这样的阶梯式重症延伸模式，提高了ICU周转率，让更多重症患者及时得到了有效救治——也得到国务院联防联控机制医疗救治组高度肯定，并在上海全市定点医院和方舱医院培训会上做经验分享的举措不谋而合。

　　隐匿“预警”要“应识尽识”

　　此次本土疫情发生以来，“一老一少”感染者的救治受到极大关注。就在1个月前，上海针对奥密克戎变异株发病表现，结合老年发病特点，在国家第九版诊疗方案的基础上，推出了《上海市老年新型冠状病毒感染中医药救治工作专家共识》。张炜表示，在4周后就出炉了第二版“专家共识”是因为实际救治应用过程中发现了能改进的地方。

　　“比如说，厘清基础疾病与新冠之间的主次关系，对于老年重症发展的预判，出现的中医预警因素等等，我们都对此做了细化，有助于医护团队在早期识别容易转重的老年人，亦可精细化提高抢救的成功率。”他表示。

　　专家组在查房时认为，老年人的症状往往是比较隐匿的，比如发现老年患者乏力、嗜睡、胃口比较差、大便不出，这些出现在年轻人身上或许问题不大，但对老年人群而言可能就是加重的征兆。“我们发现，老年人舌苔厚腻是病情急转直下前的重要‘预警’。”在专家组的讨论中，张炜谈到了近期救治中的发现。此外，老年病人的临床检测指标如氧合指数降低、炎症因子动态升高、胸部影像学显示肺部病变明显进展等，都应尽早识别，尽早研判，尽早干预，并按重症管理。

　　好消息是，在援沪医疗队和曙光医院团队的共同努力下，越来越多的老年人盼来了出院的曙光。大白们说，每天最开心的事，就是看到老人康复回家。但专家也提出，虽然核酸转阴达到了出院标准，但病毒对于肺部和整个人的影响还会持续一段时间。“老年患者在健康监测期，要坚持‘两个密切’。”张炜解释，一是密切监测基础疾病的变化，例如心肝肾功能的情况；另外要观察患者咳嗽咳痰是否顺畅。值得关注的是，很多老年人是长期卧床不起的、营养状态极差的，需要警惕误吸的因素——吸入性肺炎是老年人死亡的重要诱因，对于新冠恢复期的老人来说，更需要加强关注。

　　（新民晚报记者 郜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