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民艺评｜直播间的云霞满天是知识的流光溢彩

在那片冰天雪地，我知道，始终，还有着不可战胜的生如夏花。

新东方，便是这一抹灿烂。

去年，当歇菜了的新东方说要开始卖菜的时候，俞敏洪的耳边嗡嗡作响。讥讽的声音，不解的声音，埋怨的声音，同情的声音，当然，还有大把风凉话。曾经你有多风光，倒下的时候，你就有多凄凉。人性终有不堪。老俞，以一个自农村走来的知识分子之担当，扛下了压力，排除了众议。他早已是自由的，精神上，财务上。但他还是那个乡下的孩子。做木匠的父亲傍晚收工，两个鸡头，三两小酒，一处叨叨。内心，类似这样的画面定格，便是宁静美好，且叫人踏实的家乡。老俞割不断农村这个情结。他就是要做农产品，这听上去一点都不高大上。他身边，没有太多人留下来。

卖菜，真的不好卖。看好戏的人，隔岸观火。比起新东方在全国教培行业的“大杀四方”，网上卖菜的东方甄选，半年来的成绩单实在是惨不忍睹。主播们也表示，“很长一段时间直播间没什么人。“两个主播，还有主播的两双父母，小小的手机屏幕上，敲击出的寥寥数语，是两代人的辛酸，壮志未酬的，为儿常忧的。“有时候一上午只卖出去一件产品，我妈下的单。”

图说：网上卖菜的东方甄选 资料图（下同）

东方甄选的转机出现在6月9日。那一日观看人次超过760万，单日销量总额超过了1500万。要知道，48小时前，他们的单日销量总额不过一两百万。股价，一路拉升，已是翻倍。粉丝，也一路拉升，5天*4。新东方，又一次成为热词，以另一种方式出圈。

人们早已习惯了直播间里“买它，买它，买它”的敦促，机械、乏味，空洞，却也常常叫人欲罢不能。未料想，这一处却是春风十里——有作文辅导员，有人肉诗词机，有五国语言姐姐，当然还有我们的兵马俑老师董宇辉。他们卖牛排，顺便就让你学会了“调味”和“原切”的英语怎么说，情不自禁，还会敲起小白板，提醒大家“记得把这个单词写下来。”他们卖物理书，拿起马克笔开始画受力分析图，讲起流体力学原理，之后又用英语唱起苏轼的《水调歌头》。他们从马斯克的星辰大海，讲到了外婆的樱桃树。没有提词器，每一个话题都能被自然地接住，接稳。他们的支撑，不是双语，他们的支撑，是文化，是积淀，是热爱，敦实可靠。

图说：东方甄选卖菜老师合影

金子，总会发光，哪怕煎熬了整整半年。

新东方，离场了。

多少人的青春记忆，留给新东方一席之地。教室里大长条的课桌，你的肘挨着我的肘。托福和GRE的试卷里，藏着看看外面世界的好奇与渴望。每一个老师都能侃侃而谈，与语法无关，与解题无关，与生活有关。在出国旅行凤毛麟角的那个时代，老师说他那口地道的美式英语是看了10遍《老友记》，对着镜子自学而成。学生们在笑声中解题、背读。

新东方，又回来了。

没有变，还是一群谈笑风生的老师。我们早已不是学生，成为另一群学生的父母。他们却依旧这般，坚定、勇敢、热情、坦荡，无所不知。小时候上新东方的课，长大了买新东方的货。有网友留言，“我42岁的老公看了一整天直播，叫我买大米和玉米给儿子吃，希望儿子吃了之后，长大和主播一样有文化。”

向新东方的卖菜老师学习，再一次划重点：真的，读书有用，真诚有用。我们在直播间看到的彩霞满天，那是知识的流光溢彩。

只是，当抗拒直播平台的中年知识份子默默下载了直播平台，只为看一下新东方这股清流，重逢追不回的往昔；当俞敏洪走进直播间靠刷脸带流量卖出几箱助农苹果；当8年教过50万学生的董宇辉因为大方脸、小眼睛而被网友批评这么丑还要当主播；当才华横溢的老师们说不买东西也要来看看，听他们说说话，陪他们聊聊天；当新东方付掉了200亿退课费、退租费、遣散费，捐掉了近8万套课桌椅，股票市值跌掉了90%之后，仍旧捧出一锅锅心灵鸡汤；当掌门人自己操刀的歌词这么写：别说世界太难，让我走给你看……此时，你作何想？仅是折服于他们的旁征博引，仅是感叹着他们的执着不弃？

如果可以，他们不必在这里吆喝，卖一袋米，送你一个典故，如果可以，他们不必回看录像，分析直播数据和自我表现，惶惶不安，他们都是明星老师，从不担心孩子不续课。

董宇辉在社交网络的自我注解：曾经的老师，现在的售货员。我们喜欢直播间里的兵马俑主播，我们更喜欢课堂上的董宇辉老师。

货卖完了，董老师脱口而出：下课了。已是习惯。点燃一个老师，造福一群孩子，那才是理想的未来。（华心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