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文洁若先生的书房

今年是人民文学出版社建社71周年，社里同事说要去文洁若先生家为她录段视频，因为文先生是1951年入职的建社元老。

3月15日下午，我们来到文先生家。一进屋，只见她正坐在窗边的写字台前忙碌着，把对我们事先提问的回答工工整整地写在稿纸上。因为日文编辑没来，文先生马上叮嘱我，回社时请他把文先生翻译的一部作品的日文版后记送来。

墙上挂着文先生清华大学的毕业照，她戴着学士帽，英气勃勃，旁边是萧乾先生年轻时的照片，“不带地图的旅人”笑容满面地注视着我们。

文先生身后的书架上，是一摞摞工具书，其中的汉英词典、日汉词典和汉语词典已翻烂，书芯书壳脱离，但书壳外是用布缝制的“书衣”。文先生说，那是她亲手缝的。用的是旧布，但穿在词典身上，让人感到合体又温暖。在工具书中，还有两本年代久远的德汉词典，原来文先生在大学期间也学过德文，难怪她译的一篇日文小说中，所有原文用德文的地方她都加了详细的注释。

在小书架上，我们还看到一本书页泛黄的日文版《日本文学史》，这本书的中文版当年是文老师责编的。翻开书，发现书中有几处钢笔修改的笔迹，原来是日文版中的编校和排印错误，被文老师一一改正了过来。

文先生回忆起1951年刚进社的情形。那时出版社刚成立，因陋就简，总共只有三排小小的二层筒子楼，坐落在隆福寺对面的一条小胡同里。和文先生同年进入人文社的还有她在清华大学外国语文学系的三位同学：王笠耘、张奇和水建馥。开会时，他们就把自己办公用的椅子搬到侧面的小平房里，平时那里设了乒乓球台子，所以那间小屋被叫作“俱乐部”。

文先生说，对她影响最大的人文社同事是冯雪峰先生。刚入社时，文先生在外国文学编辑室苏联东欧组工作过一段时期，当过《青年近卫军》的责任编辑。叶水夫先生是译者。她一段段地根据俄文核对，发现水夫先生漏译了一大段，水夫先生高高兴兴地把这段补译了。文先生还回忆起，在那段动荡的岁月里，始终热心关照她的两位同事：江秉祥和谈家芳。

文先生在人文社编辑了大量日本文学图书。除了做编辑，她或因工作需要，或在业余时间，翻译了很多日本和英语文学作品，被授予“中国翻译终身成就奖”。

文先生已经九十五岁高龄，但她每天还在认认真真地翻译，今年春节前，她还亲自去社里送稿子。

见到社里的新同事，文先生很开心，她为我们朗读了那本日文版《日本文学史》片段，还为我们唱了好几首日文儿歌，从她灿烂的笑容中，我们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在日本读小学的中国小女孩。（胡 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