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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谈 | 夏日尬趣

来源:新民晚报     作者:陈茂生     编辑:王瑜明     2023-08-15 15:27 | |

每到夏季,总是溽热难挡;在黏糊糊的热风中体感怎么都不舒服。晚上推门外出投弃垃圾,扑面而来的空气仿佛被烘烤过一般。但见小区门口那几位老人一如往常围坐一起,谈笑风生纵论四海,而且个个都是该穿的都穿,俨如当年车间里开“小组会”那样的正规,令人好生佩服。沿小区走了一圈就有点汗流浃背了,身边拂过的晚风才有了一点凉意;正所谓:华灯绽放时,入夜轻微凉。而无处不在的空调机“嗡嗡”声似乎在催促众人“家里更凉快”。

曾经,“乘风凉”是申城市井最传统的度夏方式;百多年前沪上出版的《清嘉录》就记载了这样一番“盛况”情景。说是铄石流金时,只能借乘凉行乐;乘凉地点或泊舟湖上桥洞,或借佛堂道观水窗冰榭或在庭院天井;以斗牌、斗曲、弹唱、说书之类“行乐”;当然可能仅限官宦雅士人家,一般普通家庭就要简约直接和流俗得多了。翻看丰子恺先生的漫画集,感觉老先生应该是画“乘风凉”的专业画家,尤其是那幅发表于1924年的漫画《人散后,一钩新月天如水》令人多有回味。画面中仅一张方桌两张藤椅一个方凳三个杯子及空中一弯明月;满纸静谧的意境中似乎隐约还有乘凉人渐远的“沙沙”脚步声,只需一声唤又可笃步而来。以后又读到陆游的《苦热》诗,更感觉恍若写的就是石库门的夏天之尬,譬如“万瓦鳞鳞若火龙,日车不动汗珠融。无因羽翮氛埃外,坐觉蒸炊釜甑中。”屋上一鳞一鳞的房瓦,热得好像是条条火龙;没法像鸟儿那样逃离酷热的人们,只能干坐在“蒸锅”中汗珠涔涔地忍受难挨的酷热。陆大诗人还是笔下留情的,没写更窘的遭遇“嗡嗡”的蚊子集团冲锋的狼狈,左扇右拍不亦忙乎,却总是屡屡中招,一夜痛痒难挡的尴尬。

不过,尴尬亦有趣。以前住房逼仄且薄板当墙,还有不少上海人家要到“给水站”提水度日,夏天生活尤为不易。有些男孩干脆身着寸缕蹲在那里的水龙头下“沐浴”或者乐哈哈地打水仗,为尬趣之一。赤日炎炎,别无良策只能脱衣散热;在北方唤作“膀爷”而在老上海有市井雅号“赤膊大仙”,虽然不雅但仍为众人所接受,只因为现实胜过情怀,奈何不得。如今想起还觉得有点魏晋之风“赤条条来去无牵挂”的无羁,也有感觉有碍斯文的便堂而皇之地用“暑天无君子”掩饰颜面还显示“有点文化”的样子,终还是尬得可以;为尬趣之二。高温天难安眠,每至黄昏,各家各户的竹榻、躺椅、木板在弄堂里头尾相衔,几成一个“大通铺”,男女少长依次而卧,鼾声起伏坦然入梦;听得阁楼上有三五牌座钟“当、当”敲了12下,此时却渐入佳境“凉鞋蕉扇,或坐或卧,听邻老谈因果报应事。三鼓归卧,周体清凉”却未见有意外发生,为尬趣之三。

转过一圈,却见老人们的“小组会”已是曲终人散,只有几把椅子、板凳还在原处;只要是夏天“风凉”总是要“乘”,曾经的弄堂风俗会留下几缕痕迹,让人们在不经意时陡然想起过往的那些情景。只是不记得当年曾经聊过还有“空调”这玩意吗?只是没有“赤膊大仙”、没有蒲扇哗哗、没人矜持地拎着在井里浸泡过的西瓜从身边走过;所谓的“乘风凉”就没那么经典和原汁原味了。其实“乘”也是等候,只要有风来,不仅是体感上的凉爽,而且还有心理上的期待:高温来了,秋天还远吗?只是如今“家有空调,心里不慌”,居住条件有了较大改善,摁几下按钮便可在人工凉风中安然熟睡。“赤膊大仙”当然就成了一个传说;一时偶尔无眠,与后辈讲讲当年三伏天露宿弄堂的恣意不羁,恍然间就有“新山海经”的感叹。(陈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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