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民艺评｜《舞台姐妹》新一代的传承

如果说，越剧的现代戏中同样有经典剧目，那么，《舞台姐妹》就是当之无愧的一台。1998年5月8日，由同名电影改编的越剧在上海首演。戏里钱惠丽饰邢月红，单仰萍饰竺春花，一经亮相，即入选1998年上海国际艺术节剧目，并获得了1998年上海国际艺术节优秀新剧目奖、2000年第九届文华新剧目奖。钱惠丽、单仰萍也双双获得第九届文华表演奖、第十七届中国戏剧“梅花奖”。

图说：青春版《舞台姐妹》海报

《舞台姐妹》讲的是竺春花和邢月红在20世纪三四十年代从绍兴乡镇唱红上海滩，越剧姐妹从小舞台走向大舞台故事。三年后，春花、月红唱红了，开始追求不同的人生目标，选择不同的生活道路。月红出了名，有了钱，图享受，慕虚荣，弃艺术，不惜割断与进步青年倪涛的纯真感情，嫁给了玩世不恭的唐经理。春花依旧谨遵师傅的遗训：“认真唱戏、清白做人”。苦练功，敢创新，求进步。于是，姐妹冲突，分道扬镳，一曲《送兄》，令人肝肠寸断。

图说：青春版《舞台姐妹》在排练中

《舞台姐妹》展现的不仅是姐妹俩的成长史，更是越剧早期的发展史。青春版《舞台姐妹》的演出成功，离不开钱惠丽、单仰萍、许杰三位原班主演坐镇指导、倾情教授。85岁的编剧薛允璜也亲自到排练场鼓励大家。在给青年演员说戏的过程中，钱惠丽不仅传授身段、唱腔，更教大家如何演绎人物的内心戏。比如月红抛弃了与进步知识青年倪涛的纯真感情，嫁给了戏院老板，而春花依旧刻苦练功。月红为什么会走上和春花截然不同的道路？钱惠丽给大家分析说，旧社会唱戏实在太苦了，希望过安定的生活也是一种追求，作为演员必须要理顺人物的人生轨迹，才能把握好人物思想行为的逻辑和分寸。俞果说：“我们在排戏的过程中，都会一直被老一辈越剧人的精神和理念触动，让我们重新认识到她们是怎么走过来的。”青年演员正是从内心中理解了这些人物，方能顺乎心而形于外。

图说：《舞台姐妹》剧照 祖忠人 摄 （下同）

这台《舞台姐妹》，以2017年6月从上海戏剧学院越剧本科班毕业的上越第十代青年演员为主力，把25年前的《舞台姐妹》成功传承下来。专家和观众都十分欣喜，剧场中不断爆发出如潮的掌声。第二场，俞果饰演的邢月红为了救姐姐竺春花，当众卖艺筹钱，却被流氓要求唱一段“讨饭调”。忍着屈辱，邢月红手拿莲花枪边舞边唱，唱得薛允璜泪花泛起。原先，薛老师听说青年一辈要演《舞台姐妹》，心里打了一个问号，“他们可比钱惠丽、单仰萍当年首演时，还要年轻许多啊”。看完连排，他高兴地说：“俞果很有爆发力，女小生有大能量，其他青年演员也很整齐，我心定了。”当年曾在剧中饰演唐经理的越剧艺术家刘觉说：“越剧《舞台姐妹》得以新一代传承，我非常高兴。”

青年演员把参演《舞台姐妹》视为艺术提升的一个台阶。饰演邢月红的俞果、饰演竺春花（前）的陆志艳、饰演倪涛的冯军、饰演唐经理的张杨凯男等，都是一个班的同学。大家不负众望，配合默契。陆志艳演绎从浙江到上海闯荡这时段的春花，带有一种青涩感，非常可爱。她是刀马旦出身，基本功不错，从三尺多高的万年台一个鹞子翻身下地，开打身手敏捷，挥舞三米长的水袖美妙绝伦。演邢月红的俞果，是优秀的小生演员，在传统戏的舞台上，已参演过《红楼梦》《西厢记》等大戏，积累了一定的舞台经验。但演绎现代戏，又是个女性角色，演唱主要以旦角应工，对她来说还是头一遭；而且，举手投足、一招一式，往往需要打破原有古装戏的程式。这个人物，在剧中还有多处“戏中戏”，如演出《梁祝》的片断时，她要演“梁兄”、唱小生，挑战确实是很大的。但是，俞果成功了！观众认可了这个新生代的“邢月红”，给了她数十次掌声鼓励。

看《舞台姐妹》，观众们自然要听他们的唱腔。值得注意的是，演员们在演绎这些角色时，不拘泥于某一个流派的唱腔，而是腔随戏走，腔随戏变。在第八场戏“遭诬、饮恨”中，邢月红被唐经理关在笼中无法脱身，悔恨交加，身心俱裂，吞服安眠药前后的两大段50多句唱词，游刃有余地切换花旦和小生的唱腔，唱出了自己追悔莫及、渴望自由、痛苦绝望的心情，唱出了誓同春花姐“今世不能再相会，死后也要做姐妹”的心愿。忻雅琴是越剧院二团的师姐、著名王派花旦，饰演戏中春花的后半段，在剧终回到古戏台前的一大段唱，“心一片，情一片，片片凄凉；万年台，灯柱石，默默哀伤”，唱出了自己遍寻月红不得、回归故里祭奠恩师的悲怅心理，同样也是声情并茂，催人泪下。冯军饰演进步青年教师倪涛，质朴无华，气韵生动；张杨凯男饰演的唐经理，老奸巨猾，可圈可点。

青春版《舞台姐妹》，一言以蔽之：满台生气，后生可爱，后生可期！（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