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谈 | 花钱学点“无用学”

消费永远是诱惑，让自己心安理得地把挣来的钱花出去，不过消费的方式除了购物还有千万种，各取所需吧。

我听到的最高尚的消费方式，是消费降维到最低，却把财产捐赠慈善。我经常路过北京西路铜仁路口，路北侧是以前的雷士德医学院，19世纪下半叶来华的雷士德先生靠德和洋行发家，生前住狭小的员工宿舍、穿别人的旧衣服和领带、没有私家汽车甚至黄包车，上班坐电车，最后他把财富变成了雷士德工学院、雷士德医学院、仁济医院、聋哑学校。这样的圣人行为其基于宗教的底层逻辑，今天人们大概已很难理解了。

满足自我爱好的消费是最营养的心灵鸡汤，不必跟着小红书打卡，找到自己喜欢的所在就好。前些年无法出国旅行，眼光转回祖国大地，仔细攻略一番，发现名山大川之外，中国绵延几千年的人文历史也是举世罕见的，再仔细做做攻略，发现从南到北从东到西，有考古发现的上古遗址已经像一本读不完的大地之书，各种神秘、未知、疑惑。以前对上古史知之甚少，除了上学时读过几篇课文里的《史记》故事，其他就是立意含糊的神话传说了。恰好这几年机票便宜，便规划了几条上古遗址考察路线：仰韶文化路线、良渚文化路线、夏商周路线、三星堆、红山及草原青铜器路线等等，每次出行长则半月短则2—3天，打卡的不是网红景点而是犄角旮旯的遗址和博物馆，看这些遗址、出土器物、发掘过程讲述，之后再去学习相关研究书籍。感谢我们的图书市场，学术著作总是打折不贵而且内容丰富，这些年付费音频节目也有不少货真价实的学者讲座，很能打开眼界、多元思考。

有一说一，国内旅行消费比国外旅行省很多钱，独自行走，远途必须飞机高铁，之后基本就公交和长途班车，手机地图软件可以很精准地查询各处长途班车、公交车时间表，多花点时间做做攻略，非必要不打车，花钱真的很少。比如从洛阳去偃师二里头看夏都遗址，洛阳市区有公交车直达，从杭州到余杭看良渚遗址，地铁+公交，从成都到广汉看三星堆遗址，地铁+城际班车，宁愿省下的钱住好点的酒店。还要点赞的是，各地顶级博物馆都是免费的，而且实施很好，政府很投钱。记得在洛阳博物馆，整墙整墙陈列着出土的青铜器、陶器，多到奢豪，有种义乌小商品市场的既视感，想想我们的广富林遗址公园，规划、建造都是一流的，却恨不得一件展品放一个展厅，只能承认历史上你们中原钱多豪气。郑州的河南省博、成都的四川省博、安阳的中国文字博物馆都是可以细看整天的免费场馆。

这些年最让自己受益的“消费经”就是这些旅行和因此的读书，即便花甲之年依然可以花钱学些“无用学”来保持好奇心或者叫恶趣味。过程中也逐步建构了自己的上古史知识体系，看电影《封神》也根本不关注被热议的肌肉美男和费翔，而是回想我在寒冬的早晨去殷墟遗址所见：中原大地阳光灿烂，遗址的葬坑里白骨森森（仿品），那些是陪葬的奴隶，殷墟博物馆里也看到了那个著名的有人头残留的甗，2022年夏天上博“何以中国——夏商周文物大展”，这个文物也来到上海，我陪女记者合唱团的朋友看展，举高手机就能拍到容器里的人头。（吴  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