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王家卫的《繁花》到底有多“苦”？胡歌、马伊琍、陈龙“现身说法”

“三年，拍一场《繁花》，何尝不是一场生命的旅程。观众应该能透过荧屏看到我们演员们眼神的变化，从开拍时的懵懂到杀青时的疲惫，这也是人生的规律。”马伊琍说。昨晚，电视剧《繁花》主演胡歌、马伊琍和陈龙来到上海图书馆东馆，同读者、观众一起共赏《繁花》，并重拾一段段90年代繁花似锦的上海回忆。

图说：活动现场 新民晚报记者 王凯 摄（下同）

导演的话，“侬听懂了伐？”

在开始回味往事前，三位主演先作了个预告——1月2日，沪语版《繁花》将在东方卫视首播。陈龙说：“说上海话的‘陶陶’（陈龙在剧中饰演的角色）和说普通话的‘陶陶’，在我看来，好像是完全两个人。”马伊琍也觉得有些话，只有用上海话讲，才能直击心底。无论如何，看着电视剧里的上海人说上海话，这种感觉真的久违了。

《繁花》拍了三年，终于播出了，不仅是观众，三位主演也很期待。因为直到播出前，他们都没有人看过剪辑完的全片。和王家卫合作，是许多演员们的梦想。导演王家卫对演员们说了一句：“不好的都会剪掉。”所以，他们在片场能做的就是全力以赴。

刚开始拍摄的那段时间，王家卫每天都要一对一“辅导”胡歌和陈龙。导演很耐心，讲了很多，他们俩虚心点头。有一天，胡歌终于忍不住悄悄问陈龙：“他的话，侬到底听懂了伐？”陈龙那一刻终于释怀了，原来不只他一个人听不懂。胡歌昨天告诉观众：“因为王家卫讲话声音很轻，你不凑过去，真的听不清。”时间久了，他们和导演的距离更近了。

图说：胡歌

关系虽然近了，但导演的要求却从来没有放松过。马伊琍曾经为了一个眼神的镜头，从晚上十一点拍到凌晨两点多。那个镜头特别长，马伊琍要反反复复穿着高跟鞋，爬上凳子换灯泡，让导演捕捉眼神。前前后后拍了三四十条，王家卫还不满意：“在你眼睛里，我看不到那个‘空’。”最后王家卫说：“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你不要较劲了。”第二天再见，导演问她睡得好吗？马伊琍说自己失眠了，对自己演技充满信心的她还从来没有如此受挫过。王家卫劝她：“三四十条，在我这里连NG前十名都没进哦，前十名他们都还活得好好的呀！”那天，导演又让她换了个方式演，拍了五六条就过了。最后王家卫究竟会用哪一条，马伊琍也很期待。

图说：马伊琍

被王家卫NG的苦，原著作者金宇澄也吃过。那天，金宇澄去探班，恰好赶上胡歌的一场戏，那场戏说的是，爷叔已经去世许久，阿宝（胡歌剧中的角色）故地重游，为了胡歌的一个面部特写，王家卫拍了四十多条，导、演二人组完全忘我地投入，已经完全把旁边探班的金宇澄给忘了。凌晨时分，金宇澄实在熬不住了，在拍摄第42条时，金宇澄说：“导演，这条可以了。”胡歌和王家卫同时转过来看着他问：“为什么？”金宇澄说那条胡歌的那个表情，表现出他此刻想的不是兄弟，不是女人，而是爷叔。王家卫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于是大手一挥，“我们再来一条……”

儿时回忆，三十年前的上海

比起片场的NG，胡歌、马伊琍和陈龙三个在上海土生土长的演员，回忆起三十年前的时光，脸上满是无忧无虑。

“90年代时，我上高中了，加入了电视台的舞蹈队做伴舞，去排练的时候，经常会路过黄河路。”马伊琍说，“我见过很多黄河路上的老板娘，她们都非常能干，七大姑八大姨都在她店里工作，一个人撑起一个家，一个人活成了一支队伍。”除了黄河路上的老板娘之外，对于马伊琍来说，家里的外婆、阿姨生活和说话的方式都深深影响着她，“上海女人都是刀子嘴豆腐心。”她也把这种感觉放进了《繁花》的表演中，让观众看着玲子训阿宝，就像回到了弄堂。

图说：马伊琍饰演的玲子

与马伊琍年龄相仿的陈龙小时候住在老的卢湾区，外婆当年住在进贤路那一带。小时候放假，他和表哥们一起穿越弄堂和菜场，放炮仗、做游戏……在那边，他最喜欢妈妈带他去吃冷面冷馄饨，还有蘸着辣酱油的炸猪排，妈妈每次都会看着他吃完两大块猪排，却总是推说自己不饿。“那时，西瓜贵，妈妈就路上买一片切开的西瓜，吃完再回家，毕竟老房子里三代同堂。”陈龙说，“《繁花》把我拉回了那个时代。”

图说：陈龙

80后的胡歌说：“90年代我在上小学，那时候爸爸总是会邀请他的朋友们来家里，聊的都是大买卖，但从没见他赚到钱，幸运的是也没亏钱。”胡歌觉得可能因为自己是男孩的关系，小时候他和爸爸交流不多，对于他们身上发生的故事，也只通过听他们聊天拼凑而成。这次通过拍摄《繁花》，他越来越理解父亲。有一场戏，王家卫叫他去看回放，王家卫有个习惯，看回放时，旁边一定要放音乐的，那天恰好放的是《美国往事》。胡歌看着监视器里阿宝变成了宝总，想到自己当年踌躇满志的父亲，“以前觉得父亲说的那些跟他朋友的故事，很荒唐，很好笑，我根本不信。但那一刻我信了，我想，我没经历过，不代表它们不存在。”（新民晚报记者 吴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