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谈 | 陈茂生：跑个“马拉松”都不是事

2月10日，凌晨5点30分起床。烧水泡茶、活动身体，“3—2—1，开始跑步”在手机倒计时声中，私人订制版“甲辰龙年新春10公里跑”起步开跑。天色深蓝皓月当空，东方隐有一缕白色更有一颗星星闪亮；不由想起古人诗句“昨夜斗回北，今朝岁起东”，虽然四下俱寂无人喝彩，怀揣的“龙年大吉”期许依然绚丽。

自小在奶奶身边长大，老人闲时哼唱的民谚记忆深刻；龙年春节，“六九”天，便想到形象生动、刻画精准的“五九六九、沿河看柳”。手机显示“气温13—14摄氏度、晴到多云、风力3级”是个适合跑步的天气。一阵吹绿杨柳的风刮过，路边行道树叶“唰唰”作响；跑步着装单薄但钻入衣领袖口的寒意已少了不少冬天的凛冽，捎带了些许春日的温润。

绕过楼栋、经行小区主干道，跑过大门拐上马路；假期首日，很多人尚在酣睡；两旁住宅楼被路灯照射得影影绰绰；于是在空寂的道路上悄悄加速。跑程十公里应绕小区七圈、跑一万三千余步；耳边“沙沙”的脚步声听似单调却是声声不同。跑过社区垃圾压缩清运站那几盏灯光，只是千米热身；跑满二圈，应向主动两旁偏移一点距离。让身后的洒水车顺利通过，并与擦肩而过的几位年轻跑友说声“新年快乐”；到了第三圈，路边会停靠运送快递包裹的卡车有人在快速分拣；跑过第四圈，装满包裹的电动自行车的车灯伴着快递小哥的通话声，从后面由远而近；第五圈时天色透亮，阳光穿过云层路灯依次熄灭；第六圈有社区巴士停靠站台需要注意避让……此时腿部有点酸胀，呼吸节律逐步变快，背上有渗渗汗意。教程上说只须心无旁骛“放空一切”便可轻松突破“第一极限”，而平庸如我，不是挣扎在“到下一棵树步行50米”或“再努力坚持一下”的犹豫中，就是看到新春第一天的年轻快递员少了包裹严实的围巾、洒水车上没了防寒防冻的棉帘，路边树枝爆出了点点新芽；就很难达到“身在地狱、心在天堂”的跑步最高境界。

“路跑”是一项很有个性的运动，不经意间跑了十多年、累计八千余公里；明知成绩难望“跑界大咖”项背，还把轨迹截图放到朋友圈“嘚瑟”，爱虚荣的缺点就是难改；还曾遇到不少“同跑人”但跑着跑着就没了踪影。一群人一起跑，能够相互督促、相互鼓舞，很励志也很拉风；看到跑友圈里有不少“龙年第一跑”线路规划，以脚为笔、用跑步软件“绘制”成一条“龙行天下”的轨迹，当然很是赞赏。但依然感觉，在寂静道路上孤独奔跑是一份难得的享受。

坚持跑步的原因其实并不深奥，只是觉得“得到”比“付出”更多且更有诱惑；平日常说“不跑比跑还难受”并无丁点“凡尔赛”的炫耀。譬如增强心肺功能、提升抵抗力免疫力，能令人轻松愉悦的多巴胺和内啡肽分泌旺盛，缓解焦虑并更豁达从容等，需要专业性很强的理解和讲解。但降低心率提高肺活量、睡觉少打呼、减脂降糖等是显而易见的收益，不仅提高睡眠质量而且提升与家人融洽指数。为在“一寸光阴一寸金”的清晨减少无效时间耗费，养成早睡早起、衣物叠放有序等生活习惯。上年纪的跑者更能收获“看上去很年轻”的褒奖。前些年数次参加路跑赛，与年轻人并肩奔跑，不用“美颜”更不用扮嫩，用数据证明“还年轻、还很行”。曾看到某届奥运会开幕式上有位九旬选手在跑道上跑完百米，并获一枚奥运金牌；暇时就会想：在挑战这项纪录的人群中应该有我。如今被很多赛事报名系统婉拒登录，终难免失落。去年秋高气爽时各地“马拉松”相继开跑，在短视频里看到精神矍铄的七八十岁跑者三小时完成“全马”当然会由衷地钦佩；随即细想想：跑步，只为遇见更好的自己，便也释然。

边跑边仰望星空，蓦然手机提示音响“您已跑步10公里，用时……”便缓缓收住脚步。此时若是夏季，一定大汗淋漓狼狈不堪；若在冬天，也必然血脉贲张气势如虹；但在草长莺飞，杨柳春烟的二月，就感觉浑身轻松、经络通透。《黄帝内经》中记述“春三月，此谓发陈，天地俱生，万物以荣，夜卧早起，广步于庭……”新的一天开始了。（陈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