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近朱：人间情味缘缘堂

想到先生与松江、与松江二中、与我外公的这份缘，再看悬挂厅堂正中的“缘缘堂”牌匾，倍感亲切温暖。

桐乡有丰子恺漫画馆和故居。我虽不懂画，也能感受丰子恺画作的独特风格：贴近百姓生活，诙谐幽默而不乏温情，满溢民间烟火气与人间情味。漫画馆展厅中最大幅的画，就叫《人间情味》，整幅画占满一面墙，在青山绿树石桥古塔背景衬托下，男女老少16人各具神采：两个小孩神情专注放着风筝，风筝随风扶摇直上，围观的小伙伴拍手称好，还有怀抱幼童的少妇、手牵一双儿女的夫妻、扶老携幼的一家三代都被吸引前来观赏……画面生动有趣，传递人间温情。丰先生画作常以小见大寓教于图，画外有余音，正如散文作家与红学家俞平伯赞扬的：丰子恺的画是无字的散文和诗歌，是牵动人思想行走的小说。再到丰子恺故居，步入这白墙黛瓦的江南宅院，感觉高大明爽雅洁幽静。堂内正厅墙上，正中一块木质牌匾，上书绿色隶体“缘缘堂”三个大字。缘缘堂，这名字真好，可俗可雅。最早的缘缘堂在上海，1927年，弘一法师到上海时住在丰子恺家，丰子恺请恩师为其寓所起名，弘一法师让他写下许多既喜欢又能互相搭配的字，团成小纸球抓阄，结果丰子恺连续两次都抓到了“缘”字，于是取名“缘缘堂”。此地的缘缘堂，是1933年丰子恺先生用积蓄的稿费亲自设计所建，抗战期间被日军炸毁后，于1985年为纪念丰子恺先生逝世十周年又重新修建的。

走进缘缘堂，看着“缘缘”二字，便想起丰子恺先生与松江、松江二中还有我外公的缘分。1929年，而立之年的丰子恺来到松江，在江苏省立松江女子中学（松江二中前身）担任艺术科教师，为初、高中学生执教美术。丰先生在松江任教时间虽不长，却留下了不少宝贵的美育教学理念，他提出“学习图画，不是为了谋职业、求声名，而是一种历久弥新的人生追求。”我看到1989年的《松江二中建校八十五周年纪念册》中，当年的学生平葆华在回忆文章中这样写道：“教师中给我印象很深的有丰子恺先生。他是常住学校中的。我记得他冬天常穿一件很厚的丝绵袍子，戴一副眼镜，每周给全校学生上一次美术讲座。”这篇文章也写到了外公金杏荪：“当时伙食是厨子司务金杏生（荪）承包……六人一席，早餐稀饭四小碟菜，中、晚两餐是两荤两素一汤。”外公当时在省女中负责全校师生伙食，据家里长辈回忆，丰子恺先生曾书“和羹专家”墨宝赠予外公。

在丰子恺故居流连忘返，心潮起伏遐思悠远，想到先生与松江、与松江二中、与我外公的这份缘，再看悬挂厅堂正中的“缘缘堂”牌匾，倍感亲切温暖。（文/图 蒋近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