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读 | 丛歌：春天气息的绵延流长

　　我相信，在寻找春天味道时，孩子们也学会了了解和尊重自然。

　　这是个容易过敏的季节，但并不妨碍我们去户外寻点“野味”。其实，也不是什么稀有珍贵的食材，但那几棵野菜，就是我从小就爱吃的。

　　宁波人家一直流传着一种说法，初春要吃马兰头拌香干。这是宁波人经典、传统又家常，也最能体现春天味道的一道菜。在我们家，每年万物刚刚飘绿时，妈妈一定会买马兰头回来，我们称之为舌尖的春意。我这个小宁波从小对马兰头拌香干百吃不厌。马兰头洗净焯水后切碎，和香干拌在一起，加盐、糖，最点睛的是麻油，千万不能忘。我用马兰头香干拌饭吃，一碗饭打底，偶尔也吃两碗。有时，我还特地留一些到第二天早上，继续拌泡饭吃。那份清香鲜嫩，简直把春意留在了我的唇齿之间。但自小，我总听妈妈在洗菜时说：马兰头好吃，但要仔细挑。这是为啥？春天，我还爱吃荠菜，荠菜豆腐羹、荠菜肉馄饨，但妈妈也说荠菜洗起来麻烦，烦啥？直到那年，我去老公家里玩，终于知道了原因。

　　老公的家在上海市郊，屋外有小园子，种点蔬菜，自产自给。那次去玩，我在菜地里认识了最爱吃的马兰头和荠菜，也第一次从地里挑了这两种菜。马兰头和荠菜都是野菜，不需要刻意撒籽，只要火眼金睛，就能从菜地里找到它们。“马兰头的叶子通常是绿的，根部会带一点点紫红色或白色。挑的时候，不能连根拔，用剪刀剪下顶端嫩芽，这样，马兰头还能继续长；荠菜，则更喜欢和野草长在一起，但表面略光滑；开花的荠菜老了，不能要了……”听完这些要领后，我带着小铲子和剪刀开工了。尽管被面授机宜，但战利品中，还是混入了不少杂草野根。我也终于知道，为啥妈妈每次都说这两种菜要仔细挑，原来就是把混入的其他“野味”挑出来。

　　女儿有友和儿子小友延续着我的口味，他们也好这一口春天的味道。那年，小友在小人书里读到了一首儿歌：“打了春，赤脚奔，挑荠菜，拔茅针。”他说，自己也想去赤脚奔一奔，那就带去爷爷奶奶家的园子里实践吧。“满庭田地湿，荠叶生墙根。”雨后的菜园子，土有一点点潮，野菜冒头的不少。小友拎着小竹篮，有友拿着小铲子，开工了。荠菜和马兰头并不稀有，但真要找准，还是需要敏锐的眼神和辨认能力，他们一人找、一人铲，分工明确，合作愉快。对于生活在城市里的孩子来说，这确实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最后的成果也还不错。那天，两人饭吃得特别好，因为马兰头和荠菜都是自己劳动的成果，他们享用到的不仅是美食，更是劳动收获的喜悦。回家后，两个孩子居然还在小区的绿化地里找过几次荠菜和马兰头，真让他们找到了几棵。其他小朋友问他们在干什么？他们说：找春天。

　　孩子眼里的春天是无处不在的，没有菜园子，他们依然可以就地寻找春之味。“离离幽草自成丛，过眼儿童采撷空。不知马兰入晨俎，何似燕麦摇春风。”这是有友背过的一首写春天野菜的诗。野菜在墙根田地静静地生长，不与春争，但在人们的眼里，它们是春天的气息，是大自然赐予的味道。我相信，在寻找春天味道时，孩子们也学会了了解和尊重自然。

　　一场春雨后，野菜蓬蓬勃勃地生长起来，这是生命的坚韧和神奇，是春天的味道，是乡野的味道，更是春天气息的绵延流长。（丛 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