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少华：曾经桃花盛开的地方

桃花是点缀春天的使者，上海人对桃花情有独钟。

转眼之际，又到了春风拂面看桃花的季节，上海人对桃花情有独钟，因为地处江南的上海，桃花成为点缀春天的使者。

郑逸梅在《车尘马足谈当年》一文中，说到“天虚我生”（陈蝶仙）有首诗写道：“银鬃细马曳香车，历乱飞红点鬃鸦。油壁不遮文褥软，半容人坐半容花。”说的就是上海人雇马车赴龙华看桃花的场景。龙华古镇因千年古刹而得名，每年的三月，风和日丽，气候宜人，十里桃花盛开，这里成了城里人玩赏踏青观花的热门景点，加上又有龙华庙会助兴，游人如云，远近毕集。那些慕花者，又大多买花带回家去观赏，所以，龙华成为近代上海人欣赏桃花的打卡热地。

龙华的桃花很出名，但它并不是上海最早桃花盛开的地方。据有记载的史料显示，上海最早盛开桃花的地方在老城厢的露香园，它与日涉园、豫园并列为明代上海三大名园。这是官至尚宝司丞的顾名世的私家花园，占地近四十亩，建有碧漪堂、积翠冈、分鸥亭、青莲池、阜春山馆，这个名园留给后人的遗产有两个，一个是名扬海内外的顾绣，另一个就是水蜜桃。当年为了点缀自家园林，顾名世从北方引进优良桃种，每当春风来临，这里就成为了桃花的世界。这里的桃树不仅花艳，果实更甘美，于是露香园的水蜜桃成为上海的名产。在老城厢里，还有一个邢氏桃圃，据《同治上海县志》载“吾园在城西，本为邢氏桃圃，后为李筠嘉别业。”李氏仍以种桃为主，满园桃花成为一处名胜，每年桃瓣纷纷落下时，宛如红雨，于是在园中筑起一座红雨楼。可惜，这座名园毁于小刀会兵火，同治四年，李氏后裔将园卖出，被改建为龙门书院。

吾园的桃花毁后，后来在其西侧，又崛起了一座上海著名的桃园，这里原为一卫姓人家菜园，占地约二十余亩地，卫氏从城北的露香园中觅到了水蜜桃的树种，于是将它种植在自家菜地里，在咸丰时就植桃树三百余株，蔚成壮观，每到春日红霞一片，成了老城厢一处胜景。后来，有人偷摘水蜜桃，卫氏就在桃园的四周砌起土墙，于是就有了“黄泥墙水蜜桃”的名声。这里也成为水蜜桃的营销之地，据说黄泥墙的水蜜桃皮薄汁醇，只需用一根麦管就能将桃汁吮吸而尽。好景不长，由于城内人口激增，桃园因水源被断而日渐荒芜。1925年无锡匡仲谋集资购下黄泥墙空地，辟建了一座市场，这就是后来的大名鼎鼎的蓬莱市场。

上海的桃花大多师出名门，现在常提到的半淞园，它的前身叫吴家花园，也是一个桃园，桃种引植于露香园。上海人曾经引以为荣的龙华桃花与南汇桃花也出自这个明代名园，另外，奉化水蜜桃与无锡阳山的水蜜桃，也都承传露香园这一脉。但是上海也有根植阡陌之间的桃花，这些寻常桃花大多在老城厢外的西郊，每当春日桃柳盛开时，人们就会登上西城墙上的大境阁赏景，清道光十六年（1836年），两江总督陈銮来此处留下“大千胜境”题额，“大境”之称即始于此。后来又在庙旁筑熙春台，从此，这里成为“沪城八景”之一，登上熙春台，城外一片田野、小桥、流水尽收眼底，这里成为春天登高赏桃花的胜地。斗转星移，当年漫野的桃花早已不复存在，所谓的西郊即今天的西藏南路一带，如今早已成为繁华的市中心，不过，那里还留下了一条桃源路。（吴少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