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民艺评丨“挑战”的不仅仅是人类极限，更是艺术创作的边界

“第七艺术”第一次上了太空。银幕上的宇宙浩瀚而深邃，壮丽而苍凉，浪漫而诗意；从空间站俯瞰蔚蓝色的地球，美得让人屏住了呼吸。正在国内上映的俄罗斯影片《挑战》，豆瓣评分达8.1。作为首部太空实拍电影，它不仅“挑战”了人类极限，更是将艺术创作的边界拓宽到了无边无垠的宇宙！

影片的故事并不复杂。主线是一名宇航员在出舱时意外受伤，生命垂危，无法从太空返航，女外科医生通过选拔，接受了这个史无前例的挑战，飞赴太空，在国际空间站为他进行了紧急手术。另一条则是感情线，女医生一直深陷在丈夫去世的阴影中无法自拔，在感情上常有“失重”感，奔赴太空后，让她重新审视自己，得以释怀，奔赴新的生活。

《挑战》最为了不起的无疑是独特的拍摄环境和技术上的突破。国际空间站全景广角、太空漫步实拍、地面指挥中心实拍、火箭发射场实拍、微重力下的微创手术实拍……任何特效在真正的宇宙实景面前都黯然失色。据介绍，为完成这一拍摄任务，剧组（由导演克里姆·希彭科和女演员尤利娅·佩尔西尔德两人组成）于2021年10月乘坐“联盟MS-19”飞船抵达太空，驻留了12天进行拍摄，拍摄的素材有40多分钟用在了影片里。比如，空间站里失重状态下，热尼娅和宇航员的行走，如同鱼儿在海里一般自由地浮动，十分轻盈，跟特效制作的场景完全不一样；又如，热尼娅一头飘逸的金发根根“怒放”，也成为在地球上难以复制的“绝美发型”。导演对各种细节的把控也令人惊叹，如在空间站进行微创手术时，病人胸口冒出的血珠也飘浮在空中……

很难把这部影片仅仅看成科幻片，因为一切都太真实了。无论是空间站的衣食住行，太空医生的选拔过程，还是宇航员的病情、手术难点，甚至手术中用铅丝和勺子进行肺部硬膜剥离，都没有明显漏洞，此外，在地面上对医生工作与生活的描绘，现实感极强。但《挑战》却又充满了大胆的想象，在空间站做外科手术目前还无法做到，所以，影片是对人类航天未来愿景的探索与预见。

更为难得的是，这样一部硬题材的电影依然充满人文情怀，同时还具有俄罗斯电影所特有的幽默和浪漫。最浪漫的一个场景，是热尼娅在完成手术后，收到两位宇航员的礼物——出舱太空行走，这是宇航员为她准备的“灰姑娘的马车”。在蓝色的多瑙河的音乐中，她漂浮在太空里，身后是巨大的在轨航天器，此时观众仿佛随她一同来到了太空遨游，“下视宇宙间，四溟皆波澜”。在影片中曾讨论过这样一个问题：人类为什么那么想去太空？回答是：为了去寻找地球上找不到的答案！热尼娅在无垠的太空中是否找到了答案？应该是的。只见她将一直随身带着的一件小首饰——曾经的爱情信物，抛向了太空，也完成了和过去的告别。

尤利娅·佩尔西尔德是俄罗斯近年来最有影响的女演员之一，颜值、演技俱佳，也是全世界第一个到太空拍片的女演员。在本片中，她和热尼娅一样，也是通过了重重选拔，接受了严酷的训练来到太空。无论是地面还是太空，她的表演都十分自然，用眼神表现复杂的内心变化。她的热尼娅不是天生的英雄，只是一个既美丽又聪明，也有着烦恼和心结的普通医生，但在关键时刻却爆发出了巨大力量。此前，佩尔西尔德主演的《女狙击手》在2015年北京第五届国际电影节获最佳女主角奖，去年的上海国际电影节上，她主演的影片《妮娜》也入选了主竞赛单元。

最有喜剧效果的一个场景，是热尼娅在太空中紧张地进行手术时，妈妈突然打来了电话。妈妈一直以为她是去西伯利亚出差，在电话中絮絮叨叨地跟她唠家常，还让她买这买那，特产、保健品、茶叶……热尼娅只好耐心接听，而所有的人，包括在地面指挥中心看直播的航天局官员、技术人员都心急如焚。这时，地面总指挥沃林突然吩咐秘书：“赶紧去把这些特产都买来，谁要也一起预订！”紧张气氛顿时变得轻松了。沃林由60出头的老戏骨马什科夫扮演。马什科夫是早年曾出演过奥斯卡最佳外语片提名奖影片《小偷》，也曾出演过《碟中谍》等好莱坞影片。线条硬朗、表情冷峻的他，将宇航局官员演出了人情味。在讨论究竟要不要派医生上太空的时候，有两种意见，他只淡淡地说了一句：“不能让宇航员死在空间站。”我忽然想到，如果由中国男演员来演这个角色，这句话可能会说得铿锵有力。

顺便说一句，影片的俄语片名的直译是《召唤》，现在的中文片名是从英文片名翻译的，我个人更喜欢《召唤》。正是未知世界的一声声召唤，让人类有了排除万难奔向星辰大海的勇气，也让艺术工作者不断突破艺术创作的边界，创造一个又一个奇迹。（邵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