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读 | 金庸小说英译本与旧武侠译本

　　今年，是金庸先生诞辰百年。很多国家对金庸新武侠小说的认识度渐高，他的一些作品曾先后被译成英文等出版。2018年，《射雕英雄传》英译本面世，成为当时武侠迷讨论的热点，在海外也吸引了相当数量的读者，第一卷印数达10万册，全书已经再版并有美国版出版。流风所及，德语版、西班牙语版、波兰语版、芬兰语版均已面世。在武侠小说英译本中，该书销量与影响前所未有，之前武侠小说的英译本集中在学术领域，并非一般的社会阅读。

　　金庸小说的译本最早出现于20世纪90年代。1993年香港学者莫锦屏翻译《雪山飞狐》全本。次年英国汉学家闵福德教授翻译了《鹿鼎记》前两章，1997年剑桥大学出版社出版了该译作的第一卷。在闵福德教授之前还有位在香港的英国记者晏格文（Graham Earnshaw）节译了《书剑恩仇录》，1995年发表在World Wide Web上，单行本出版就很晚了。用武侠小说术语形容，他的翻译是个异数。无论如何，这三部译作面世后，海外汉学界研究金庸的论文就开始不断出现了。

　　金庸研究在海外汉学界如此受重视，但无论武侠迷还是普通读者可能都想不到，第一部英译中国武侠小说并不是金庸作品，而是一部民国时期的武侠小说。

　　去年7月，香港友人告知在旧书店中看到一本《Blades from the Willow》，封面写着还珠楼主的拼音，扉页里写有他的简介。我大为惊讶，连忙请朋友帮忙买下。书寄到后，我仔细翻看，居然真是还珠楼主作品，内容是《柳湖侠隐》的前五回。译者Robert Chard是英国牛津大学教授，汉学家兼历史学家。该书出版于1991年，译者在前言中自述这是中国武侠小说第一次被翻译成英文并出版。

　　虽然1972年一位叫Robin Wu的人翻译了《雪山飞狐》，分四期刊登在纽约一本叫《桥》的杂志上，但一是删节很多，二则是并未出版单行本。就目前所知，第一部在英语世界出版的中国武侠小说的确只有这册《柳湖侠隐》。

　　笔者设法联系上了Robert Chard教授，询问有关翻译出版的情况。他说，四十年前已经译完《柳湖侠隐》全书。出版商校订后出版了第一卷。听出版社说，出版前给还珠楼主在台湾的儿子写过信，但没有回音，以为得到默许，结果书出版后却接到还珠楼主家人的来信，要求停止出版和销售，于是出版的事情就停了。我曾就此事询问过还珠楼主的四子李观洪先生，他说从未听兄弟姐妹们提起有英译本出版这件事，他们中也无人居住在台湾。英国这家出版社早已不存在，也无从查考当初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

　　说到翻译《柳湖侠隐》的原因，Robert Chard先生的回复很有意思。他是汉学家和历史学家，翻译武侠小说只是一时兴起的游戏之作，因为他觉得书里内容与西方奇幻小说中的一个流派颇为相似，可以让西方喜欢该流派的读者看看来自不同文化国度的类似风格小说。这样的翻译角度令我们更多了一个研究武侠小说乃至中国文化的新视角和方向。（顾 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