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越900年，仿古新编的“活化石”《张协状元》引发年轻人思考

作为“戏从温州来”2023南戏经典文化周上海首站收官剧目，今晚，被誉为“戏曲活化石”的《张协状元》在宛平剧院上演。这部由永嘉昆剧团（永嘉昆剧传习所）于1999年重建后挖掘整理、仿古新编的作品，虽在昆曲最落寞时艰难诞生，却成为在当今戏曲舞台盛演不衰的南戏宝藏。从参加首届中国昆剧艺术节时大放异彩，到今晚散场时观众意犹未尽地探讨，古老南戏穿越900年的历史时空，向今人绽放着历久弥新的璀璨光华。

图说：《张协状元》演出照 新民晚报记者 王凯 摄（下同）

南戏诞生于北宋末期的温州，是中国最早成熟的戏曲艺术。如今，我国各地数百种地方戏曲，不少皆由南戏演变而来。900年前，在温州松台山麓，九山书会的才人们写下了中国舞台第一个“状元故事”——《张协状元》。流传至今，它不仅是中国迄今发现最早的古代戏曲剧本，也是唯一完整保存下来的南宋戏文。

今晚，观众看到了戏曲最本真的模样。永嘉昆剧团演出的改编本，保留发展了原作以人做道具，一个演员扮演多个角色的演出风格。“极简”舞台上除了古风古韵的幕布和几道增添空间感的屏风，就连一桌二椅都“省”了。六个演员，除了饰演张协的冯诚彦，因故事“一镜到底”围绕他展开，故而“分身乏术”，其他演员都要分饰多个角色。

李文义一人挑起“小儿”“王德用”“黄门太监”“强盗甲”4个角色，还要偶尔客串“桌子”“椅子”。剧中唯一女演员南显娟分饰贫女和胜花。面对张协堂而皇之人前人后两张皮，难为她要在自如切换角色的同时，还要坦然应对负心男的信口雌黄。最辛苦当属刘汉光、张胜建饰演的庙里判官和小鬼，一神一鬼既要操心张协落魄时挨饿受冻，又要担心他发达后忘恩负义。

此外，他们也贡献了戏曲舞台上最万能的门板。该挡风时挡风、该漏声时漏声，既能恭迎达官贵客，也能驱赶糟糠之妻。

“张协”被很多戏迷奉为“渣男”鼻祖，用现在人的眼光看，应该就是最早的“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他十分明白自己的能力和价值，懂得审时度势，善于权衡利弊。遭遇劫匪流落破庙时，他与贫女结了姻缘从而得到了上京赶考的“启动资金”；金榜题名骑着大马游街时，他顾虑尚未了结的前缘，免遭人话柄故忍痛拒了赫王千金的“丝鞭”，为留佳话当街拒婚。

落难时“性命事大、名节事小”，发达后“性命事小，名节事大”，他的生存哲学将得失二字算得清清楚楚，精确判定迈向成功之路的每一步。

这部极具讽刺意味的作品在表现手法上充满黑色幽默，让观众看清了“张协”的所有算计。事实上，张协身上暴露的也就是人性中最自私、功利的那一面。

颇具玩味的是，当代观众站在今人的视角也看出了很多新意。有90后戏迷说：“《张协状元》早就给了人们警示，骑白马的不一定是王子 。”有人天马行空地设想：“剧中除了张协，其他人都是一人分饰多角，这就像是老天安排了一群人为张协演了一场戏，我几乎都要以为最后每个人都会揭开自己的多角色设置，告诉他——你看，你是什么人，我们早知道了。”（新民晚报记者 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