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民艺评丨豫园灯会：山海出海，山海破圈

　　说起来，本届2024豫园民俗艺术灯会亮灯开幕不过数日，可谓尚在预热阶段，就已爆火。其实，豫园灯会并非一朝破圈。纵观古往，民间观灯已有数百年历史，而在1995年春节的正月初六，经由整体策划，为生肖猪年绽启上万盏花灯，由此成为近三十年这项民俗盛会的开端。直到2011年，豫园灯会被列入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历年经政府扶持和多方努力，终于打造成沪上新春期间知名度最高、影响力最大的传统活动之一。上海老城厢亦成为全国、全世界游客体验中国文化、中国年味的首选。尤其近年来，豫园灯会与时俱进，融国潮创新、非遗艺术灯彩、沉浸式国风体验，以及元宇宙概念、多媒体和科技于一体，方才造就了“山海奇豫记”这样的自有IP。

　　过去两年的豫园灯会，都结合了十二生肖，并巧妙取材自志怪古籍《山海经》进行了二度创作。应该说《山海经》这一文本载体，助力了向来以生肖为主角的豫园灯会，从实景到意境的质变。《山海经》包罗万象，记述了远古神话传说以及民间寓言故事，其中描绘了约四十个风土人情迥异的邦国，四百多个祥瑞异兽，涵盖了地理、植物、动物、矿物、物产、巫术、宗教、医药、民俗、民族各域。这给灯会的主题内容增加了无穷的想象空间，赋予了创作上的无限自由。自去年广获好评后，今年适逢甲辰龙年，灯会主题延续了始于去年的“山海奇豫记”，开启“海经篇”的幻境，着重打造出深海与河图之象，呈现以龙鱼等海洋生物为主角的图境，再现海错绮罗的盛景——取意海为龙之界所，是上海之海，是璀璨灯海，是人生海海，亦是古往今来的桑田沧海、浩瀚绮丽的星辰大海。

　　今年又是中法建交60周年暨中法文化旅游年，豫园灯会更是29年来首次跨国举办，在法国巴黎实现了“山海”出海。60架大型灯组和2000余盏华灯落地距埃菲尔铁塔不远的城市公园“巴黎风情园”内，在这个拥有百多年历史的法兰西园林中，豫园灯会开启了中法两地的同频共振。巴黎版以“山海有灵”为另一篇章，依旧使用龙及其他生肖为主角讲好中国故事，弘扬中国传统的祈福贺春民俗文化。艺术家们在选材上最大限度地遵循传统，秉持自然环保之古法，利用丝绸、纸、竹子甚至是瓷器来制作，但在造型上则试图用流畅简洁的线条，追求形神兼备。中国文化的博大精深和古老的匠人精神，令这些工艺花灯“带着来自东方的神秘力量”，至于多媒体光影和现代材质重塑的亭台楼阁，则进一步表现了古老与当今文明的兼容互鉴。

　　而这些特质正是本届豫园灯会得以出海，得以破圈的精髓所在。近年，以《封神》为代表的古典和神话作为创作元素的影视热映，国潮创新未艾，辐射了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正是契合了当下一代的文化自信和美学欣赏。豫园灯会更新迭代的主创团队也越加年轻化，其中不乏90后，有留学海外经历的非遗传承人，拥有世界观与时尚触觉，却在还原与建设极致东方美学方面下足了功夫。各个团队在民间剪纸、彩扎、竹编、绘画和文本相结合的灯彩技艺中，不是简单放大耳熟能详的中国元素，而是重在提炼千年典籍的文化底蕴，以贴近时代的形象设计，植入新的技术手段，充分发挥“海派”特长，对传统文化进行了创新演绎，同时对东方生活美学亦有生动诠释。

　　90后海派剪纸传承人李诗忆和她的团队，在坚守匠心匠艺的同时，希望实现非遗与时尚、传统与现代的碰撞融合，吸引更多年轻人前来。由他们承接的晏海阁以及黄金广场等主要灯组的设计和制作安装，为打造镜花水月、瑰丽动人的深海仙境，在整个过程中，运用了钢架丝架结构、LED光源，电镀幻彩以及镜面装置结合传统灯彩，还专门动用了计算数据来支持设计的落地。

　　最终，美轮美奂的山海幻景在亭台楼榭之中豁然展开，历史空间、建筑景观在灯彩中更新赋能，千盏竞放，犹如一夜造梦，包含5个篇章的主题灯组，分别于四大门头、五大场景交汇成一片璀璨的灯海，上演幕幕新奇……所有的形象都不是刻板的，却是细致入微，栩栩宜亲近……此外，在中法两地的山海灯会中，都加入了声光电的体验，推出了“AR+VR”的多重体验，令游人增添虚拟与现实的互动，以沉浸式临其境。

　　这样的一个“山海奇豫记”，愈民族愈世界，愈东方愈世界——老而弥新，古今相照，最传统的也是最摩登的，是创新，亦是回归，所谓众人对“美”的赞叹，实则更有召唤和共鸣之意，故“灯火可亲，山海可忆”，无国界无隔阂，相信未来仍将出之四海，持续焕发出更为蓬勃的生机与魅力。（卜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