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民艺评｜七十载的艺术跨越——观汪观清军旅作品有感

　　读汪观清先生的军旅题材作品，会惊讶于其超乎预期的时代跨度，会感慨于其历久弥新的审美浓度。显然，其作品在题材选择、塑造强度、图式建构以及手法组合等方面，在奏鸣时代强音、同步主流价值、融汇大众趣味、激励同行互动、严守历史原真、贴合军事常识、达成文献价值等诸多方面，客观上都实现了兼顾平衡与合理的“最大公约数”。

图说：汪观清

　　观清先生笔下，无论是形象塑造还是场景营建，似乎事先就已留足了跨越“较长时段”并“持续保鲜”的空间，而非仅止于“即时、应时”或“及时”；虽不难想象观清作品完成之初的轰轰烈烈，但其丰富的内涵、致密的质感及其综合的外溢价值，显然更是因经久不衰、历久弥新，更是因光阴荏苒、时过境迁后的累积和充实，更是因“历时”甚至“隔代”后的多义回望、多轮沉淀以及更大范围的“他人解读”，而大大丰富和扩展了“创作初成期”的原始释义和价值的。

　　观清先生笔下，无论是图像还是文字，似乎一开始就恰当选择了能跨越较长时限的“笔触”——为对应这种“超长跨越”，“观清笔触”抽离并超脱了一般作者穷追的个人风格，规避且消解了水墨创作“普遍常用”的皴染教条，解构并弱化了具地域局限的“画派范”和“圈子味”，主动连接起或打破多画种的造型边界与藩篱，兼收并蓄其间可融合可互渗的“共通语法和复合句型”……

图说：汪观清

　　观清先生笔下，俨然是军史的图像文献和战场的在地档案——除了中国画及水墨工具特有的意象、气韵、品格等“诗化”的表达外，观清先生确能以既观察入微又精准描绘的一山一水、一刀一枪、一街巷一建物、一关隘一要塞、一队伍一战场，以及隆隆坦克和猎猎硝烟……来分别对应不同时代不同年龄的观者——例如：对应昔日亲历者、见证者的感慨、记忆和触景生情；对应后继关注者、爱好者的查考、引证和场景想象；对应今日网络一族、二次元人群的不可思议和惊讶追问……

图说：汪观清作品 （下同）

　　观清先生笔下，悄然并生动展现着极富时间纵深和空间幅宽的有关军队建设的连续景象：从植根于农田泥土的本真与质朴、到战地严酷磨炼而逐渐成形的步调一致；从土布衣衫、简陋长枪，到制式军服、系统装备；从勇气胆量的牺牲精神，到运筹帷幄的战略战术；从艰苦岁月战略转移，到攻城略地势如破竹解放全国；从刻苦训练到救灾抢险，从军民融合军地共建，到疫情驰援和超级工程建设……观清先生可谓心系军营观察如丝目光如炬——持续梳理并切分着军队成长的各类典型环节：点面衔接、动静穿插，始终以质朴的笔调，明晰的叙事，高扬起自己特有的创作“感动力”和塑造“文献性”……

　　观清先生笔下，展开的是巨细交织、纵横捭阖的军旅立体场景：

　　“战略级”的宏观与俯瞰

　　——对于“著名战役、经典战场”的诠释与再现，观清先生往往是“东方”的平远、高远、深远连同“西方”的透视、焦点……统统全上、相辅相成；其对霹雳千军中兵马辎重细致入微且似乎毫厘不差的刻画，不仅没“拉低”排山倒海的气势、烈度、残酷，反而使宏大更具“颗粒感”、使浓重更多“硝烟味”、使英雄气概更加“震耳欲聋”，气壮山河。

　　“显微级”的细腻与精致

　　——对于解放、进城及和平建设时期，观清先生则转换视角，借助官与兵、军与民、父与子、平时与战时、典型与普通的对比场景——或拉近焦距，选择极平的视角、极静的环境、极短的距离；或深究“局部”——瞬时的眼神、瞬间的手势、敞开的纽扣、飘起的衣角……出人意料的“小道具”、不经意的“微场景”；所有这些经观清先生点画、“活化”之后的要素与细节，均柔软而细腻地映射出军旅、军队、军人感性的一面，呈现出活泼、生动、日常、趣味的一面。

　　“生活级”的扫描与呈现

　　——运用水墨工具及宣纸材质的人物画家，要么借助面部细节以刻画人物形象，要么借助衣褶形体凸显笔墨偏好，要么借助花鸟山水元素以辅助图面，要么借助虚实留白以稳定并突出主题……而观清先生的《霹雳》一作，则一反人物画章法中的上述扬长避短“智慧”——他的做法是：集成了“水中演习”的几乎所有动作形象；集成了360度无死角的几乎所有角度；集成了被水“完全浸透”的几乎所有衣褶现象；集成了水中格斗造成的几乎各种“溅起的水花”。他对水中格斗有如此深入细致的了解，对动作逻辑能有如此流畅合理的演绎，对“人与水碰撞场景”能作如此有区别地刻画……

　　“事件级”的敏锐与机智

　　——因几乎全景呈现南京路、因南京路口具体而本真的“老上海建筑群”、因南京路上隆隆轰鸣且鱼贯而入严阵以待的坦克阵、因沿街潮涌的欢迎人群和迎接解放的巨幅标语……有关上海解放的“和平意象”，因此得以“图像文献性”地强调；因此得以“现场纪实般”地呈现。

　　——观清先生，可谓新中国成立以来上海现实主义美术创作的亲历者、见证人、引领者；

　　——观清先生，可谓以史实节点铸就军史丰碑的点化大师；

　　——观清先生，可谓以中西融合方式表达军旅题材的诗人；

　　——观清先生，可谓以线描暨连环画叙事的先行者和大家。

　　我虽未与观清先生谋过面，但却从先生的若干“工作照”中，深切感受到先生的乐观、执着、勤奋和不竭的活力。

　　愿红光满面的观清先生，艺术之树茂盛、常绿！（赵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