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谈｜王祥夫：除夕的饺子

过年，国人大多都要吃一顿饺子。

在东北，鲅鱼馅饺子算是上好的饺子，但我却不大喜欢，鲅鱼在南方沿海一带叫马鲛，大个儿的马鲛可以长到一米多，但近年来已不多见，潮汕地区用马鲛鱼做的臭梅鱼倒是很好吃，做茄子放一点在里边，味道可真是冲。

说到除夕夜的饺子，东北人传统的吃年夜饺子向来是吃饺子就只吃饺子，我至今还喜欢这么吃。只吃饺子而不再加别的菜，饺子才显得香，我希望这个传统保持下去，有什么好菜大年初一再说。

小的时候，一过年我便会犯积食的毛病，积食的滋味极不好受，因为吃得太多了，一时消化不了，肚子胀，所以，小时候过年，家里大人总是要把山楂丸找出来给我吃那么几颗。长大后，我的积食毛病就没有再犯过，所以我认为，即使是过年，也没必要一下子把一年都吃不到的东西端上来，好菜好饭，最好是徐徐地吃掉。许多地方有这样的好习惯，那就是大年三十，也就是除夕夜过后的新春第一天、大年初一一定要吃一天素，这个习惯我认为很符合养生，应该推广。在过去，也许是鱼和肉不足，除夕晚上大鱼大肉吃过，只好第二天的大年初一吃一天素，却想不到这正好暗合了养生之道。

说到吃素，我还想说一下素饺子，我曾在寺院里吃到过很好的素饺子，馅料以香菇为主，还有炸过的油豆腐和卤过的香干，当然要切碎，还有俗名被叫做金针菜的黄花，也要切得碎碎的。总之在那里吃到的东西总觉得要比别处的好，一年到头吃素，厨间做素食的技术积累肯定有超越一般厨师的地方。再说到素饺子，很多人家过年时除了肉馅饺子一般也都会再包一些素饺子。在北方民间，当然是乡间，有极好的传统，就是一定要素饺子先下锅煮，煮熟后捞出来然后再煮肉馅儿的饺子。而这先煮出来的素饺子也一定是先要捞一碗敬给劳作了一年的老牛吃，俟老牛吃完这碗饺子，人们的年夜饭才可以开始。这种习俗一直沿续到现在。

关于过年的文章作来作去，其实也没有什么新意可以写出来，但每到过年，除夕一过，到了大年初一，还是让人有一种万象更新的感觉。初一早上起来，只感觉天地真是清爽，远远近近还响着零星的鞭炮声，出门看看自己写好贴在门两边的对联，虽然还是老句子，但也觉得有无限的新意在里边：春随芳草千年绿，人与梅花一样清。只此十四个字，忽然觉得自己果真也崭新了起来。对联的横批，我最不喜欢“大展宏图”“鹏程万里”这样让人不得要领的句子，而我年年对联的横批也一定是老句子“四季平安”，我们除了平安还需要什么呢？“平安是福”这句话说得真是好。

就像案头瓶里的梅花，虽然年年都是它，但是年年都令人赞叹，风雪之中，梅香如故。（王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