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谈 | 回家的路

今年春节，我一定回家过年！我信誓旦旦地对自己说。这些年，每周都给父母打一次电话，得知村子里许多家都住上了小洋楼，故乡是愈来愈好了。而我，也由一个小文员当上了厂办主任，升职加薪，这次回去一定给父母一个惊喜。

好几年没有回故乡了，其实我早想家了。不由得，想起了几年前春节前夕，离开故乡时的一幕。

一条曲曲弯弯的盘山路通向一二十里外的小镇，我家就位于小山脚下小河边的一处村落里。腊月二十四，家家户户都在忙着扫房子、打扫卫生，还有的去镇上忙着赶年集，可我却没一点过年的心情。

三年考研、考公的失利，让我再也无法平静地待在故乡了。当我坐上小镇开往县城的班车上时，看到的几乎全是从外地回来过年的人。我把帽子往下拉了一下，心里默默地念叨了一句，别了，故乡的亲人。终有一天，我一定会混出个模样再回来的。

回家过年的路，车潮如海，回家过年的人，归心似箭。高速公路上，走走停停，堵车不断。我已经连续开了三个多小时的车了。天又下起了大雪，交警都已喊三遍让下高速或到服务区休息等待。

我打着转向拐进了服务区。刚进车位，突然传来“咚”一声，车胎爆了。咋办呢？这好整，兄弟，看你可面熟，我帮你。旁边车上走下一位和我年纪差不多的年轻人，手脚麻利地帮我换好了备胎。

谢谢兄弟，怎么也这么晚回去，我说。哎，别提了，一言难尽。他一下子打开了话匣子。看你好面熟，咱是不是老乡啊。还真是的，原来小强竟是我老家镇子上的。居然这么巧？怎么，你？是的！我也是这样，我说。

我们俩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雪越下越大，多像当年我离开故乡时的那场雪啊！还刮着风，这么大，这么冷。我不由自主地发了一句感慨。兄弟，这算啥，咱们年轻，这些都不是个事，咱从头再来。小强拍了拍我的肩膀，很老练地说。在服务区停了两天，我和小强成了好朋友，我们也有了来年的新打算。今天，就是腊月二十八了。路上的雪被清理得差不多了，终于可以再次出发喽。

几年没回家了，这路是真的好了，都是柏油路，还更宽了，房子也更漂亮了。小强和另一个哥们坚持要送我。那条弯弯曲曲的山路呢？村口，爸妈顶着一头白雪正在翘首遥望归来的路。爸，妈，我回来了。我扔下行李箱，紧紧地拥抱上了他们。这么大雪，怎么跑到这？你爸和我都习惯了，每年这个时候，都要来路口看看。媳妇呢？咋没一起？爸问道。我猛然一怔。妈妈也愣了一下。嗨，老头子，问个啥，儿子回来了就好，咱们赶紧回家吧，饭早做好了，十来个菜呢，栗木杠子火也正旺。爸妈拥着我，我拉着行李箱往家里走去。

雪地上，留下了一串串脚印，也留下了我见到爸妈时心底的誓言，今后年年陪父母过个团圆年，春节过后联系小强，我们一定要在故乡折腾出一番模样来。（刘文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