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平：喀什的胡杨

我觉得喀什的胡杨其实也是对文学的一种阐释。

今年11月底，上海作家协会一行16人前往新疆喀什地区，开展“文化润疆”工作。喀什有四个县是上海对口支援的，作家们去的第一站是巴楚县。由于我先去宁夏参加陈伯吹国际儿童文学奖西北行活动，所以错过了巴楚。等我从银川经乌鲁木齐飞到喀什，作家们还在那里采访，他们去了当地的乡村、学校、医院、产业园区、市民中心，还忙里偷闲还去观赏了胡杨。

有句话说，不去喀什等于没去过新疆，而到喀什不看胡杨则等于没到过喀什。喀什的胡杨林是名声在外的，泽普、巴楚、伽师、岳普湖、麦盖提……都有大片大片的胡杨林，非常壮观。巴楚的原始野生胡杨林散布在叶尔羌河中下游，是世界上最大的胡杨林分布区之一。胡杨在维吾尔语里称托克拉克，意为最美丽的树，有着“生而不死一千年，死而不倒一千年，倒而不朽一千年”的美誉。巴楚胡杨林是紧连塔克拉玛干沙漠的一片不可多得的天然绿洲，枝繁叶茂，深秋时节一片金黄，景色迷人。从喀什市去巴楚，路上有四个小时的车程，我是不可能去的，不过，在等待作家们返回时我突发奇想，喀什市区附近还有没有别的胡杨林呢？一问还真有，那是阿克陶的胡杨庄园，离喀什城区很近，于是，我立马决定前去一游，以弥补到了喀什没有看成胡杨的遗憾。

没想到，阿克陶胡杨庄园给了我很大的震撼。

不同于巴楚的胡杨林，阿克陶胡杨林除了自然生长的部分，位于依也勒干村的3000余亩胡杨林，系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种植的。事实上，胡杨是荒漠地区特有的植物，耐寒、耐旱、耐盐碱、抗风沙，有着很强的生命力。成片的胡杨林的首要作用在于防风固沙，创造适宜的绿洲气候，形成肥沃的森林土壤，为农牧业发展提供天然屏障。依也勒干村紧靠沙石戈壁滩，时常遭到大风、沙尘暴的侵袭，村民生活备受影响。当年，担任乡党委书记的何良岩团结各族群众，发愤图强，植树造林，用愚公移山般的意志历经十数年，终于建成了这一片傲然屹立的胡杨林，有效地保护了村庄和耕地，极大地改善了脆弱的生态环境。我看到一棵有着三个树杈的挺拔的胡杨，村民告诉我说，那是1956年，头顶草帽、挽着裤腿的何良岩带领大家种树时，对身边的维吾尔族村民买买提明·亚森和柯尔克孜族村民阿纳亚提·克热木提议道：“刚好我们三个民族的兄弟哥们在一起，何不栽一棵民族团结树呢？”大家齐声赞同，小树苗就这样种下去了，谁也没想到，经年累月后，这棵树非但茁壮成长，还奇迹般地分出了三个树杈，犹如三个人的化身。

当地民众至今还对将一生奉献给这片土地的何良岩称赞不已，由于汉语发音不准，他们将“何良岩”读成了“海良”，习惯性地叫他“海良书记”。何良岩去世后，根据他的遗愿，他的骨灰就撒在了这片胡杨林中。为了继承和发扬何良岩胡杨般坚韧不拔、扎根边疆的精神，依也勒干村建立了胡杨庄园，如今不仅是设施齐备的胡杨林旅游景区，还是一处红色文化教育基地。

离开胡杨庄园，我回到喀什市，正好与从巴楚返回的大队人马会合。当天下午，我们与喀什地区文联、作协举行了一次座谈会，会上，来自巴楚、叶城、泽普和莎车四个县的作家们都希望借助上海的文学资源，推动当地文学事业的发展，他们的发言情真意切，让我感动。有位作家说：“都赞我们这里的胡杨林美，如果能赋予文学的光泽，那会更加耀眼的。”是啊，胡杨林不就是童话里的世界吗？要是把文学更多地带给这里的人们，那不是一件美好的事情吗？

座谈会一结束，带队的上海作协副主席王伟、薛舒就向我介绍了静安区援疆干部米长亮，在他的热心牵线下，当即安排我12月16日在巴楚小胡杨社会发展促进中心的市民之家，举办一场关于亲子阅读的线上讲座。当我讲着时，浮现在我面前的或是倒映在湖水中，或是奋力向着天空的一片片胡杨林，我觉得喀什的胡杨其实也是对文学的一种阐释，有道是“不识喀什胡杨，不知生命之辉煌”，而生命正是文学的永恒主题。（简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