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读｜韩可胜：朵朵春花开在古诗词里

　　百花开在了春风里，也开在了诗词中。每种花都有人爱，都有人写。

　　春天从立春开始？当然没有错。这时候的“春”已经站“立”起来让人看得见了。春字“从草从日”，本质属“阳”。古人认为，阴阳相生，冬至是阴的极致，也就是阳的开始。“天时人事日相催，冬至阳生春又来。”只是这时候的“春”还潜伏在地下，不为人知，但是扎根于大地的花儿已经耐不住性子，要排队登场了！

　　经过从冬至到小寒一个节气的酝酿，首先登场的是梅花，所以梅花是百花之首。正是天寒地冻的时节，孤独的梅花傲霜斗雪，唤醒了春天，也鼓舞了严冬中的人们。“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盛赞梅花的诗词最多，也最美。百花守信，所以叫花信；吹开花信的风，叫花信风。花信风从小寒到谷雨，共八个节气四个月，依次为小寒节气的梅花、山茶、水仙；大寒节气的瑞香、兰花、山矾；立春节气的迎春、樱桃、望春；雨水节气的菜花、杏花、李花；惊蛰节气的桃花、棠梨、蔷薇；春分节气的海棠、梨花、木兰；清明节气的桐花、麦花、柳花；谷雨节气的牡丹、荼蘼、楝花。当然，大千世界远远不止这二十四种花，比如常见的还有月季、鸢尾花、丁香花……

　　百花开在了春风里，也开在了诗词中。每种花都有人爱，都有人写。梅花之外，写得最多的就是夏天的荷花和秋天的菊花，古人赋予了它们或坚强或纯洁或隐逸的人格。放下夏秋的花不表，春天写得最多的是桃花，其次是李花、杏花、梨花和海棠。“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再也没有什么字比“灼灼”更好了，那种灿烂得烫人的感觉扑面而来。“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山桃红花满上头，蜀江春水拍山流”“桃花一簇开无主，可爱深红爱浅红”“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桃花流水窅然去，别有天地非人间”。如果要找春天的代言人，非桃花莫属。

　　“松竹梅岁寒三友，桃李杏春风一家”是常见的名联。有趣的是，李花常常做桃花的跟班在诗词中成对出现，“洛阳城东桃李花，飞来飞去落谁家”“草色青青柳色黄，桃花历乱李花香”“春风桃李花开日，秋雨梧桐叶落时”“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杏花幸运多了，总是单独唱主角：“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都耳熟能详，不过我最神往的境界还是“杏花疏影里，吹笛到天明”。与桃李杏的热闹不同，梨花纯洁的淡白，自带一种寂寞感：“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风”“寂寞空庭春欲晚，梨花满地不开门”。都说美人如花，花经常用来形容美人，海棠花最容易被当作美人来怜惜：“绿章夜奏通明殿，乞借春阴护海棠”“自今意思和谁说，一片春心付海棠”“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海棠是“花中神仙”，《红楼梦》里姑娘们所结的诗社，叫“海棠诗社”，果然贴切。春天短暂，花儿来不及排队了，一拥而上，来个大汇演：“桃花红，李花白，菜花黄”“黄四娘家花满蹊，千朵万朵压枝低”“有情芍药含春泪，无力蔷薇卧晓枝”“桐花万里丹山路，雏凤清于老凤声”“风吹柳花满店香，吴姬压酒唤客尝”“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高潮之后是谢幕，等到荼蘼和楝花登场，绝大部分的春花都上场完毕，“开到荼蘼花事了，丝丝天棘出莓墙”“细雨茸茸湿楝花，南风树树熟枇杷”。春天过去了，再等又要一年。（韩可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