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序的“烟火气”：大城市需要一个怎样的菜市场？

　　近期的一则新闻引起很多人的注意，一批德国游客到上海来，特意提出要参观一下上海的菜市场。这确实是一个很不错的攻略，从菜市场里能看到商品是否丰富，物价是否便宜，品质是否优良，管理是否有序。旅游城市的大街总是想着把城市最繁荣的一面呈现给外地来客，而菜市场是服务本地居民的，从这里一下子就看清了这个城市生活的真实品质，无遮无拦。
　　城市是人烟繁盛的地方，菜市场又是其中最有“烟火气”的地方。但随着城市化速度加快，城市管理变得严格，菜市场的“烟火气”变淡了，那些温馨、热闹和富有人情味的景象逐渐与我们的日常生活告别。如何在“有序”和“烟火气”之间建立平衡，打造既有品质又有温度的日常生活空间，正是一些上海相关部门和菜市场经营者的目标。
　　近年来，为了做好本市菜市场的经营管理，打造高品质的城市生活，上海市商务委开始推广由多元化和专业化的公司来经营菜市场的做法。2018 年，苏浩所隶属的资产投资公司接手了上海的一个菜市场，使其重新焕发生机。随后，苏浩创办了“上海壮品投资有限公司”，至今已承接上海市20 多家菜市场的经营管理工作，在与商户的协作经营中，使一些经营不佳的菜市场重新获得生机。
　　首先是从空间和菜品两方面对菜市场的生态进行改造升级。例如在接手松江区的新桥菜市场后，公司首先改造了菜市场的空间环境，包括打造稳定抗污的排水系统，高吊顶、强照明的设计，中央空调的改造，铺设防滑耐脏的大理石地砖等。
苏浩说：“要想经营好菜场，必须牢牢把握两点：一是要有丰富的品类，二是要管控物价。”目前新桥菜场共有77 家摊位，蔬菜、水果、鲜肉、海鲜、副产品、观赏鱼等一应俱全，业态分布合理，菜品新鲜齐全。
　　同时，新桥菜场还进行数字管理，菜场门口安装电子显示屏，借助淘菜猫平台，实时显示销售额、交易额、促销信息等内容，将信息透明化、可视化。市场还采用统一配备管理的电子秤称重，电子秤定期检验、自动取重，同时各个摊位开通多种智慧支付方式，打造标准化智慧菜场。
　　随着菜市场进入有序的发展阶段，如何控制好管理的力度，让菜市场留住一定的“烟火气”呢？关键在于充分发挥菜市场的社交属性和服务功能，这也许是菜市场未来转型升级的关键。
　　在这一点上，苏浩也感慨地说道：“热爱生活的人是一定会逛菜市场的，虽然菜市场现在受到冲击，但是菜市场的线下体验感是线上平台远不能比拟的，这种生活的情怀必定不会被线上软件所取代。”
　　然而，如何让菜市场从有序变成一个真正的生活空间，却是一个需要倾注时间、留待各方努力的过程，苏浩的经营公司如今已经做出了一些尝试。
　　第一是充分让居民在菜市场感受到人情味，建立以菜品服务为核心的多元生活服务方式。一回生二回熟，许多商户与老顾客的关系渐渐变得像朋友一样，送葱、抹零、聊家常等互动过程增进了双方的关系，使消费者进入菜市场时不至于像走进超市或者面向手机一样，缺少体验感。对于公司来说，则应该根据菜市场周边居民的群体属性和消费习惯来招商，设置摊位。在完善了最核心的菜品服务之后，该公司将菜市场的服务内容向居民的生活服务扩散，引入裁缝、修理等店铺，满足居民的多元生活需求，同时还在菜市场设置公共座椅和凉亭等物理设施，增加消费者在菜市场的停留时间，充分发挥菜市场的社交功能。
　　第二是和商户形成一种互利共赢、友好协作的关系，通过弹性化的管理方式将菜市场打造成一个工作与生活合二为一的场所。菜市场不仅是居民的生活中心，还是许多商户工作与生活的地方，以家庭为单位经营是菜市场商户的一种经营常态。在对商户管理时，公司并非一板一眼，例如在兰桥菜市场，很多时候商户很忙，来不及将饿了么平台上的物品放到骑手领取处，店长会及时帮商家处理，店长说道：“我们也会帮他们放货，其实大家就像朋友一样，我们做这些也是为了让他们能多盈利。”
　　通过阶段性管理，苏浩的经营公司使其承接的多家菜市场实现了从无序到有序、从有序到贴近生活的接续发展。但是，如何将菜市场的生活功能充分发挥出来，是一个需要不断探索下去的过程。
　　我认为，对于菜市场的未来发展，也许可以积极地拥抱数字技术，让数字技术不仅是方便管理的工具，更是建立生活性联结的纽带，将菜市场内短暂的交汇和碰面所维系的关系借助数字媒介固定下来，通过建群、推送、短视频等方式，塑造居民、商户、公司之间的长期联结。如此，消费者找到了一个既可以发出信号也可以接收信息的渠道，再造一个线上街区。
　　让菜市场在规范发展中留存“烟火气”，是一个需要倾注时间和努力的过程。所幸的是，当繁忙散去，人们总是会想起菜市场，想起柴米油盐的平凡生活，菜市场也总是在一如既往地等候它的客人。
　　作者：严子泳（华东理工大学中国城乡发展研究中心）